班里闻言哄堂大笑,还有来起哄的,一百三十多号人,沈泽在他们系里的人缘特好,几乎人人都认识他。顾关山被沈泽欺负懵了,脸蹭地红到了耳根,坐下之后,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他欺负得太明目张胆又毫不顾忌,顾关山耳朵尖儿都是红的,眼眸里汪着春水。
沈泽逗弄她:“你还记不记得你高中的时候?”
顾关山憋着气:“滚蛋。”
沈泽笑眯眯地凑过去,说:“我还记得,高二的历史课上哟,我回答不出来什么智者学派,老魏不让我坐下,非让我那个特别有才的小同桌来回答……”
顾关山委屈地说:“……可是我又不是故意……”
“你还不是……”
“沈泽,”岑明杰愤怒地打断了姓沈的流氓行为,斥道:“你他妈还欺负上瘾了!”
他们的312宿舍里:
岑明杰气愤道:“妈的不要太过分,有这样的吗,女朋友都要哭了,他妈的连个答案都不愿意给她!还把人弄哭了哦,弄哭了!我都看到眼泪花儿了!”
沈泽一头雾水:“我怎么觉得你三天前还不是这套说辞……”
岑明杰斩钉截铁:“确实不。可我永远站在漂亮姑娘身后。”
沈泽:“……”
“说真的吧,”高岩诚实道:“她长那张脸,那身段,别说开车了,天天在微博上画我的黄车我都不介意。”
沈泽一听就怒了:“做你妈的梦!我女朋友只能画我的车!”
高岩忙道:“不画不画,不抢你的位置。”
他停顿了一下,又试探地问:“——沈泽,那我能不能加你女朋友微信?”
沈泽打量了一下高岩,高冷道:“做你的美梦吧。”
高岩:“……”
沈泽收,外头冰天雪地,顾关山等在宿舍楼下,女孩子裹得厚厚的,背着自,站在树下,树上的雪摇落了一些,夹进了她的头发里头。犹如斑白的头发。
沈泽那一瞬间,朦胧地觉得,仿佛看到了将来。
他们这个年纪其实是非常害怕看到以后的事情的。
——每个人都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每个人都要去世界的尽头去冒险。
在二十岁的年纪上,他们想去探索最深的深渊,去穿过最广袤的宇宙,踏过空间尽头的时间,知晓一切未知,完成一切不可能。
而顾关山是那些未来里头,那些沈泽能够确定的未来里头,唯一的一个,他想紧紧抓住的美好。
沈泽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了顾关山的手。
他声音沙哑地说:“……走吧。”
图书馆灯火通明,灯光明亮,成百上千学生挑灯夜战。
这里的自习室在期末复习期间堪称一位难求,他们此时坐着的两个位置是秦鹏早上五点半起床去占下的。顾关山那一侧的桌上仍摆着秦鹏的经济学课本,旁边的位置是两个物理系的大三学生,在明亮的灯光中吭哧吭哧地做练习题,顾关山瞄了一眼——那些练习题她看都看不懂,面孔上满是专注。
里拽出电脑和数位板,插好无线模块,打开了绘图软件。
长夜落入灯光里,满自习室都是温柔的纸张摩挲声,沈泽坐在她的对面,转着笔做题。
沈泽其实是很认真的,平时吊儿郎当是一回事,但是到了真刀实枪的时候,沈泽他比谁都认真。
不得不说沈泽看上去还挺帅的,但是不打算表扬。他毕竟是个人来疯,表扬他的后果不堪设想,顾关山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然后她摊开素描本,就着自己随手留档的素材,开始画自己的练习稿。
顾关山在那深夜里,和熟悉的空气里,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也曾在这里就读。
那他们夫妇俩,也曾在这里借过书,上过课,偷偷地蹭过彼此的专业课,一起头对头复习过期末,青春年少地,骑着自行车唱着信天游,穿过阳光明媚的燕园吗?
——顾远川。她的那个冷漠的、实用主义的,金钱至上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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