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远之笑了一声,那下属立刻噤言。
“江也回来了?”
“是。”
“东西没有找到?”
“是,帝君没有更大的动作,那边也说了那里已是荒村,没有人也没有吟啸楼的标记。”
“柒先生有消息了吗?”
“回王爷,柒先生上次来信报告抓到莫从后就没有再传信来。”
“刘大人巡宫了吗?”
“已经巡过,一切平顺,帝君也没有多问,想来应该无事。”
“段老先生呢?”
“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最近没有什么异常。”
“纪相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樱远之揉了揉眉心,满脸疲惫
“仲天,你来帮我想一想还有什么遗漏的。”
“回王爷,卑职觉得王爷已是算无遗策。”
樱远之沉默,缓缓转向窗外,眼里浸出渗人阴霾,
“那为何今晚我如此心绪不宁?”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樱花树的影子倒在白墙上,摇摇曳曳。
半晌他吩咐道
“算了,通知纪相,一切照旧吧。”
午后的西递城不复往日热闹和喧哗,南方小城的百姓本就贪图闲逸,又正值一天中最为闷热的时候,白晃晃的太阳惹得人心浮气躁,街上除了顽劣不知疲倦的孩童,连讨饭的乞丐都在角落里焉巴地窝在墙角,不论是走夫小贩还是游手好闲之辈通通挤进茶馆躲凉。
有钱的能用两个铜板换得一个板凳一杯糙茶,没钱的坐在地上檐廊喝着白水也津津有味,市井八卦高门密事民间志怪从这个人的嘴里吐出来,又被另一个人的耳朵接进去。茶馆中央的木台上一个古稀老人正说着评书。
这老头干扁得只剩一层皱巴巴的皮挂在骨头上,舌头都捋不利索,一句话说出来能拐八个弯,嗓子破得不如一只老掉牙的铜锣,颤抖的手连堂木都拿不稳,他一句话不说完就要喘上三口气,众人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生怕他哪口气提不上来直接倒在台上,偏偏每次都停顿在最为关键的地方叫听众心焦不已。按理说这样的说书人还没开口就能被店家轰下去,可是此时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的支棱着耳朵。且听他说
“……最后一日时,盘古已是疲惫不堪,身躯已经化作日月星辰、电闪雷鸣,名山胜川,唯剩下一丝魂魄尚存人间,他的神识俯瞰着神州大地,只觉得天地间空寂一片,他恍然大悟世间缺少了勃勃生机,缺少了草木虫兽,盘古决定将自己的神魂打破化为湖泊,那个湖泊就唤作巢湖,巢湖吸收了天地之灵成为滋养万物的源泉,盘古害怕自己消失后这些生灵会失去保护,于是留下了最后一魄作为守卫者,盘古在开天辟地创世育物之后终于灰飞烟灭,这世上的第一个神就这样消失。后来女娲造人,人类统领了世间,守护者为了保护巢湖中的生灵,与女娲达成协议,众人永远不能踏入巢湖一步,而万物的后代会到人间为人类所用。据说只有继承了盘古之魄的人才能让巢湖现世,而其余妄图硬闯之人,都会被神明惩罚,受魂飞魄散之苦。”
下面一片寂静,一个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所以张大人是魂飞魄散了吗?”
众人哗然,脸上各有千秋的看向老头,那老头颤巍巍地拍了拍堂木,罔若未闻,继续着自己的催眠般半点起伏都没有的调子。
“万物的本源都在巢湖中孕育生长,后代长成之后会被守护者派遣到人间为人类造福。万鸟之中乌鸦最为聪颖,它们不仅会衔石饮水,反哺老鸨,还汲取神力,俨然成为了飞禽之首,渐渐不愿被困于巢湖,不甘受守护者差遣,它们偷偷来到人的世界,不愿再回去。放弃巢湖的生灵将失去生长在巢湖的权利,乌鸦依然选择留下,众神发现了乌鸦的背叛,欲降罪,乌鸦的首领反驳即使是神也没有夺取生命的权利,创造自己的神已经不在了,自己的种族可以自由选择,而不是臣服于人类,众神被说服,赐予了乌鸦幻力,自此乌鸦与人类成为水火不相容之势。”
这话如同掷了一个打雷在大堂里,底下的人早已瞠目结舌,为他的这番言论折服,敢情这扁毛畜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东西,人家的背信弃义和咱们人半点关系都没有,连神仙都同意了的事情你一介凡人有什么资格置喙!这老头的离经叛道之言简直是妖言惑众罪大恶极大逆不道,要是放到都城里随便一个字都是杀头诛九族之罪,可惜这偏远乡野之地大家都没有这样的觉悟,只会纷纷感慨这老头说书功力不怎么样奈何内容实在抓耳,感慨之余还起哄着他再来一段,对于他呕哑嘲哳的声音也没有那么计较了。
只是那老头端起面前的茶碗,慢条斯理地润口咂舌,刚才紧闭的双眼总算睁开,露出浑浊的眼球,这说书的老头竟然是一个瞎子,他扶了扶袖口的皱褶,无神的眼睛不知落在何处,皱纹深如沟壑的脸上生出一丝邪气,表情似笑非笑
“巢湖现世,必有乱。”
说完便颤悠悠地走下了台,穿过人群,走到那刺目的日光之下,消失在街尾。众人这才炸开了锅,一时间人声鼎沸。
“这老头说的是个啥?”
“张大人真的死了吗?”
“尸骨无存,他的那群走狗一个都没活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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