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奶奶原先以为悠然这样的年轻媳妇,平日里与夫君感情甚好,上面又没有婆婆指点,遇到这事指定是惊慌失措的。自己就趁她慌乱的时候把人留在这里,然后拍拍走人就是了。这事她原先也干过,至于事后,即使两口子对质后发现这事不对,人还送的回去?
没有想到悠然的年岁不大,遇事竟然这样淡定。悠然没按常理出牌,常大奶奶也有些慌乱,但还是很快的稳定心神,答道:“这种事情要什么凭证?做没做的,想来你家大爷定是知道的。若是没有,我还能赖着你家不成?”
听了这话,悠然唇边扯出一丝冷笑:“我看常孺人带来的这位姑娘,行事做派不像是正经良家女子,倒像是扬州瘦马的做派。常孺人既然有这样的神似瘦马的表妹,做出些旁的事情也在意料之中啊!”
听了这话,常大奶奶气氛不已,站起来一拍桌子道:“沈夫人即使身份高些,也不能血口喷人,你说谁像瘦马了?你家爷们做了下作事情不肯承认,还这样侮辱我家,这事,我是不算完的。”说完,气哄哄的带人走了。眼见人家都已经看穿了,留下来也是自讨苦吃,还是先回家再做打算吧。真没想到这个沈夫人看着文文静静的,说起话来竟这样狠辣,简直是骂人不带脏字的。
然而更让常大奶奶羞恼的是,她刚走到厅外,就听到一阵瓷器的破碎声,紧接着就见刚才站在悠然身边的一个丫鬟掐着腰站在那里说:“奶奶说了,贱人用过的东西再怎么清洗也洗不干净,干脆扔了算完,真是可惜了这个甜白釉的茶杯。还有你们,赶紧去提些滚水来好生的将这屋子清洗一下,消消这些肮脏之气。”
常大奶奶听了以后气的不行,但是自知理亏这又是在人家的门上,当下也没有多做理论,径直回家去了。
悠然这会子也没闲着,她直觉这件事不那么简单,当下唤来管事,让他赶紧去御林军一趟,将今日的事细细告诉沈泽,万不能让人钻了空子才好。
沈泽接到家里传来的消息,眉头微皱:他顾念同窗和同乡的情分,本来不愿将此事闹僵,没想到对方却出手却是毫不留情呢。自己的妻子但凡是软弱几分把那女子就那么留下了,怕是他少不了背上一个私德有亏的名声。若是再有御史弹劾,自己的差事就难保了吧?想到今天白天他让人去查谈的消息,常博的妻子正是原武安伯继妻的娘家族妹。这事怕是少不了楚王,不,是楚国公在后头推波助澜。哼,都去守皇陵了还不消停!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点碍着他了,这样三番两次的算计自己!
晚上,沈泽很晚才回来。悠然担心这事,连晚膳都没怎么吃,一直等到他回来。
看到她担忧的样子,沈泽拍拍她的手,笑着说:“没事的,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吧。”
悠然便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那个常大人不是你的同窗吗?怎么会往你身上倒这样的脏水?”
沈泽笑笑:“你怎么知道他是泼脏水呢?你就没想到这事会是真的?”悠然白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我不信你难不成还去信一个外人?”听了这话,沈泽心里很是感动,伸手将悠然揽到自己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久久没有言语。
沈泽没有想到自己昔日的同窗好友会变成如今这样面目全非的样子,但是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沈家的名声,他都不能轻易放过常博。不管常博夫妻两个还是常大奶奶的娘家,自己都一身的小辫子,却还想着去算计别人。许是因为他们以往对付的人根基都很浅薄,所以才能轻易得手,也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常博忘了,他的这个同窗已经不是求学时候那个父母双亡的孤单少年了,如今的沈泽已经是手握重权的三品大员。边关征战的那几年,他的手里可没少沾染鲜血。
几乎是片刻间的事,上一秒常博还在衙门里做事,下一秒他就被从天而降的官兵抓了起来,罪名是贪墨行贿、逼良为娼、包揽诉讼、私放印子钱、强占良田等等,就连他家也一并抄了。不谈别的,单是他家里养着的那好些个歌姬瘦马的就异常引人注目,还有厚厚的一摞印子钱。常博倒也硬气,眼看大势已去,想到年前身在老家的那个外室给自己生的儿子,生怕带累家族,只好咬牙将所有罪责一力承担了下来。他以往算计过不少人,虽然多是些微末小官,但是谁还没有个亲戚故旧呢?以往碍于他娘子与楚王的外家有些牵绊,因此大家都忍气吞声罢了。如今既然有人动了手,楚王又被降了爵位去了皇陵,自然纷纷落井下石,他这样的小官原也不必报到皇帝那里去,单大理寺就能办了。于是常博很快便被判了刑:他们夫妇俱被流放宁古塔,子女家人都没入奴籍。
就连常大奶奶的娘家也因此受了牵连,家里头当官的基本不被弹劾就是被降职,一时间忙的人仰马翻,连女儿被判了流放都没心思帮着打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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