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陆承则什么都没说,而是微微侧身,俯头在萧子期的额边印下了一个轻淡如同羽毛的吻。
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阳光从消散的云层后在他们身上投下暖黄的色彩。
长街上喧嚣的嘈杂渐行渐远,广袤无垠的天际在敞开的窗户下一览无余,繁密的枝叶静静地沐浴日光,过去青葱的岁月与执念仿佛在此间融合。
——“我知道了。”
萧子期这次在医院整整修养了半个月,原本陆承则还想让他继续躺着养病,最后是萧子期坚定要求出院才只能作罢。
住院期间陆承则曾跟萧子期提过搬去他家住的事情,萧子期一开始不同意,最终还是在陆承则表面苦口婆心实则死皮赖脸地劝说下,才松口答应了。然而萧子期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同陆承则说清楚等自己找到新住所就不继续麻烦他了。
陆承则自然表面大方地应许了。
——反正搬来了未必就能走得了了。
望着走在前面的人影,陆承则提着行李勾起唇角。
自从上次的枪击案发生后,萧子期的住所里就拉起了警戒线,方便警力现场勘查与走访。如今事情过了那么久,警戒线也撤掉了,该查证的也都查完了,萧子期他们毫无阻力地就进入了屋子里。
屋子里一律还保留着案发当时的原样,正面对窗口的仿皮沙发上弹孔无数,散漏出里面一团团凌乱的灰厅中央摆放的的电视机屏幕碎成一地,缭乱的电线七零八乱地散落在地上,电视机上方阴森的巨大弹孔从墙面直直延伸至墙体里面,墙皮在当时子弹飞速的巨力冲击下破碎成片状,从弹孔为中心蔓延出蜿蜒曲折的裂痕。
阳光从破碎的窗口照射进来都感觉不到丝毫暖意,站在其中只觉得满目荒凉。
据说自那天出事以后,楼下租房的住户纷纷要求退房租,事情闹得很大,搞得这附近周边都乌烟瘴气不得安宁,大家都怨声载道,唯恐自家惹上什么麻烦。
萧子期小心翼翼地跨过满地的玻璃碎屑和凝成血块的黑污,径直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客厅的物品全都已经在巨大的火力中支离破碎,残缺不全,而萧祈房里的东西早在之前就已经全清空了,如今需要收拾的也就只有萧子期卧室里的行李而已。
卧室的情况倒是与自己出门前没有什么不同,萧子期进了自己房间的门,走到书架下,打算先收拾打算要带走的书,再装进一个巨大的纸皮箱里。
萧子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半年前他刚从这家住房的户主手里租下这间屋子,那个时候的萧祈并没有搬来跟他一起住,他唯恐自己有时候需要回家照顾她,于是按照他的想法应该计划是每个月交一次房租,若是中途被人租走了还可以去找别的地方住。
在商讨房租的时候,那个大腹便便头发稀疏,眼睛狭小得快看不见缝的中年户主表现却比他的外表精明得多,寸步不让地要求萧子期一次性付完半年的租费,由于这附近的地段确实不错,地铁线路可以直达学校和他家,不需要转车,争持到最后,萧子期只好同意了户主先交完半年的房租费用的要求。
如今这间屋子已经是不能再住人的样子,就算是重新翻修,装修费也得起码要好几万人民币,在这笔巨款下,房东居然没有任何的表示,这让萧子期很不解。
靠在墙角的书柜是萧子期住进来以后才买的,为了放他数目繁多的书籍,他特地选择了一个高耸至几乎快与天花板齐平的书柜。
底下几层的书都收拾好了,就差怎么也够不到的最顶层,萧子期搬来一张凳子,踮起脚尖伸直了手才够到书,将书拿下来时眼角余光瞥到站在客厅的陆承则,看到他正举着手里的电话,大概是在谈正事的样子,脸上浮现的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
萧子期若有所思地手持着书,隔了一会才把它塞进箱子里。
过了几分钟,陆承则打完电话走进来,也在书架前搬了张凳子踩上去,抬手就将萧子期踮起脚才能够到的书拿在手里,头也不回隔空就扔进身后一米处的纸皮箱里,角度刁钻完美可为人称叹精准。
……
萧子期眨眨眼,绷起脸当做没看到。
两人合力一起收拾倒是挺快的,半个小时后,房间已经被一扫而空,全部物品整整齐齐罗列在纸皮箱里面。萧子期的行李确实是不多,两个箱子里装的都是书,贴上胶布封好,就大功告成了,剩下的衣物都是放在一个超大的行李箱里。
萧子期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结痂,脱落形成浅浅的粉肉色,绷带在出院时就拆了。他刚准备要走向前去搬箱子的时候,突然就被陆承则抓住手腕,粗壮的手臂横挡住了他前行的趋势。陆承则径自插到他面前,将两个硕大的纸箱叠放在一起,然后弯腰,肩膀肌肉隆起,猛地发力将两个重愈二十公斤的箱子抬起。
“给我搬一个吧。”萧子期伸手就想把上面的箱子夺下来,被陆承则闪身避开。
“你拿那个。”陆承则用下巴在空中点了点行李箱的位置,说完,不等萧子期,脚下大步流星地快步走出门去。
这时的窗户已被关得严严实实的,透不进来一丝新鲜气体,陈旧的空气中氧气的含量慢慢减少,吸进鼻腔里都有种发闷的感觉。
站久了呼吸逐渐有点难受,萧子期蹲下身慢慢合上行李箱拉链,撑起顶部的拉杆,拖着箱子走出去关好门,一步一步地踩着陆承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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