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
“各门各派都视武功为至上,你何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不要问!”
“是不是,那是因为是我?”
“不要问。”
“你,是不是,对我……”
“不要……问。”
沈无常心乱如麻,他知道自己过了分,做了不该做的事,却竟一点都不后悔。他隐隐约约察觉了,又不敢承认,只好用那三个字搪塞一切。
可搪塞不过去了。
汹涌的情感在心底里嘶吼咆哮,要扯碎筋骨肌肤,冲出胸膛,袒露给天地日月。
顾fēng_liú见他忽然低头,如瀑青丝缠绕在肩上,不由自主伸出了手,将那人紧紧圈在了怀里,呢喃道:
“你岂非也是个傻子?”
沈无常双肩一颤,伸手去推,慌忙说:“我身上沾着血,你走开些!”
顾小公子闻言却把胳膊收得更紧,“既然你沾着血,我便没理由不沾上的。”
“你……”那魔头抬眼瞪他,却看见顾fēng_liú眼中一片深不见底的温柔惑人。他觉得胸口一滞,那一刹那凝眸却好像一生一世。
四目相对,于无声中星火迸溅。
顾小公子恍惚间偏过头去,鼻腔里撞进那人固有的清冽气息。
沈无常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慌乱地侧身想躲,眼上长睫在月光下就闪成一双惊飞的墨蝶。
顾fēng_liú怎会轻饶他,按着他的后脑,扣着他的腰肢,一寸寸舔过那人凉薄的嘴唇,极缓慢,极缠绵,极夺人心智。
那魔头霎时脑中轰然一声,烟霞烈火,就什么也不剩下了。他从前一心武功,视厮杀痛饮为乐,刀口剑尖上过活,腥风血雨里贪生,从不敢轻言情义,从不敢轻信他人。纵然是鬼哭峰上,至珍至爱,与任明月都是相敬如宾。冷不丁被人揽在怀里,一寸寸攻陷侵略,一分分迷醉沉沦,唇齿交叠,耳鬓厮磨,虽有几分怪异,却又怪异的飘然欲死。
沈无常眼前天旋地转,软了膝盖,伏在顾fēng_liú肩上急促喘息。
顾fēng_liú搂着他,那人的气息喷在颈子上,一片热烈如火。他一双手早就在那活阎罗的衣带上打过不下十个转,脑子里也早就预演过不下十遍把那人压在身下的情形,此时全凭一丝纤细如发的理智支撑,额角都渗出了薄汗,他暗道:
“顾fēng_liú啊顾fēng_liú,那一手醉扫星河你最好莫要忘了,这可是百步之外杀人无形的天下第一暗器。”
沈无常却不知道这些,桃花上脸,一双凤眼水汽氤氲,小声说:
“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
他声音沙哑,又混着点急喘后的虚浮,听起来竟有几分含嗔带怨。
顾小公子眼皮一跳,支支吾吾说:
“不闹了,睡,睡觉去。”
沈无常听罢抬起一双凤眼,盯着他良久良久,忽然说:
“有些事是合该我一人去了结的,不能拖累你。”
顾fēng_liú一愣,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
突然间,
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
他心中一凉,难以置信地望着沈无常,脑中闪过千万种可能,但却不过转瞬就眼前发黑,意识飞离。
那魔头紧紧攥着怀中玉牌,眉间散不开离愁浓雾,眼底翻腾起别恨滔天。他知道自己已招来了祸患,知道不能再让顾fēng_liú多沾一滴血,却只觉得胸口像开了大洞一般,从此鲜血冰冷,躯壳空虚。
“等着我。”
他知道,自己不会离开太久。
若太久,便不得活。
生离死别,兽聚鸟散,不过八个字。
是命数无常,是人间寻常,也是椎心泣血沾襟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第二卷就结束啦,第二卷总体节奏放缓,主要深挖了一下顾小公子这个人物,顺带跑了下感情线(因为完——全没有感情线的事情已经被亲友狠揍过了)。下一卷故事将会回到《琴心剑胆明月天》的主舞台:临安城!
☆、追魂帖
一纸黑色请帖,无字无句。
如妖风,如惨雾,如浓云,踏夜而来,不留踪迹。
两个月前,鼎州城吴家庄收到过一封。
七日后,全家上下,一个不留。
一个月前,舒州城豪强秦绰也收到过一封。
也是七日后,也是全家上下,也是一个不留。
江湖震动。
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谁主使,是谁下手,又是何恩怨。只知道那一封请帖来得无缘无由,好像招魂使者的细语呢喃,凭空响起在枕边。
从此人人自危,唯恐大难临头。
六月初八,细雨,徽州城外,四海山庄。
这四海山庄的庄主姓郑,单名一个岳字,江湖人称游龙枪,是使长兵里一等一的好手。他在这徽州城外已历十年,收了三百弟子,身在江湖却与腥风血雨无干。但三日前,这本恩仇不问的人却突然发下英雄帖去,要请那各路豪杰勇夫前来助拳。
四海山庄外人声鼎沸,来者皆是拖友携朋,沾亲带故。郑岳负手站在门前,神色泰然,身边一个弟子替他拿着柄六尺多长的银白色龙纹长枪。山庄的管家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头,斑白了两鬓,见那门外人山人海就愁得脸上起褶,
“老爷,若真打起来,这些人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郑岳苦笑,“想我叱咤一方,到头来竟还要使些浑水摸鱼的伎俩。”
“老爷,小的也不是这个意思……”
郑岳只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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