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赤羽甫入舱门伸手直接划开了蜡台的烛火。
喀嚓。
从赤羽肋下又伸过来一只手,将烛火熄灭。
喀嚓。
赤羽听到肋下的手握成了拳,在黑暗中发出声响。
喀嚓。
赤羽觉得自己的拳头也握紧了。
——因为下一刻,那一双手直接按住了他腹上的伤口,惊痛的瞬间,人已经被一揽一抡之间摁在了犄角之间。
两侧席墙虚浮于身后,软塌塌的难以借力。而眼前五指不见的黑暗之中,迎面一道极为危险、强烈的男子息也缓缓压迫而来:
“你方才好像很开心。”没了视觉匿了杂音,一呼一吸愈发突兀,“如果——”
“如果你不见了,或许会更好。”
不知缘何,面对突如其来的压迫,赤羽虽恐慌,兴奋却更甚。只要还剩一点光芒都不能直视的内心,终于可以在黑暗中袒露无疑,他像是故意要说给对方听,又像是抑制不住地要坦白什么。可纵是心中激流奔涌,落实到口头却成了最平静的交代:
“来找我的人是沈吾崖的朋友,古岳派的少主。我以为自己中了最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剑盟会趁机将你劫杀,方才朱朱开门的时候我已准备要走,回到西剑流,把罪责全部推给失踪的神蛊温皇,毕竟眼下中原的目标正是你,我正好做一件顺水推舟的事。惜乎看见你仍在,我便知这条路就还要继续。现在我才反应过来,剑盟有人杀你,竞日自要派人保你,你本来很难有危险,倒是我失——神蛊温皇!你在做什么?”
蓝衣人似未曾听到赤羽的话,不等对方喋喋休止,左手一勾一推,便将腰间带钩解开。随即右手翻覆,氅衣对掀,裹于肋上的短斗篷也跟着遭了秧。赤羽双手齐出,向着对面人的腰侧滑去,直取对方腰后肾俞。
谁知温皇故技重施,手掌下滑,再次准确无误地悬在了腹上洞穿的患处,指尖微动,隔着里衣上下刮擦着破裂的结痂。
赤羽闪电般地打了个激灵,趔趄间后撤了一步。温皇趁此机会,单膝顺势躬起,猛地楔入对方露出破绽的双腿之间。
怔愣过后,红衣人发现浑身上下的借力点只余胯下,足足像骑着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他方险险稳住重心,却陡觉锁骨冰凉,一双手已得寸进尺,溜进了中衣,却不知缘何,迟迟未动。
温皇应接不暇的动作终于稍停,赤羽亦按兵不动,手中蓄势良久,正准备出其不意,谁知对方先一步发了难。
瞬间,他只觉上身一轻,像被抛进了冷水中——温皇竟直接将他身上数层繁衣同时扯下,膝盖配合向上一顶,石榴瞬间被剥了皮,笔挺的躯体裸露无疑,撕扯间送出点了火一般的赤色果实。
——确实也点了火。
温皇只觉扑面一阵热浪,浸火的折扇已经烧到了自己颈前。
“呵,”借着点点火光看去,膝上的人任是狼狈却未有挣动的意思,反而赤着臂膀,轻嗤道,“苗疆果然民风剽悍,表达愤怒的方式倒也别致。”
温皇不再动作,问道:“是我在愤怒?”
“原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赤羽索性将另一只手伸出,递到温皇眼前,“五根手指为满,你觉得自己现在理智几何?”
“一根也无,”温皇将面前的五指攥在手心,揉成一个拳头,“我向来意气用事,不是你的结论么?”
这回换作赤羽一仰头,暗暗咬了咬牙,反而无言以对。
“在确定我的状态之前,你不妨先弄明白另一件事,”温皇还未松手,“空手套白狼、空手接白刃,区别何在?”
赤羽双眼俯视下来:“有利可图的进攻,为求自保的防守。”
“所以温信先生方才句句白刃,我也不能挡一下么?”
赤羽奇道:“你抵挡的办法只有挑衅?”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至少破坏了你锐不可当的发言,”温皇忽然叹息道,“等到军师大人冷静下来,就明白真正在愤怒的人,不是我。”
赤羽折扇还未收:“是的,现在我确实有不少对你动怒的理由。”
温皇抬起闲下的一只手,将对方散乱的红发尽数拨拢到肩后,随即掌心顺着肩窝向下抚摸到胸口,继而轻轻拂到腹上,轻声笑道:
“可是你真正愤怒的对象却是你自己。”
闻言,赤羽不知是身还是心被准确地踩了痛处,忽地不住抖动,后背与脚面随之向后绷起,欲收住动作。
“自尊固然好,”温皇另一只手也放开,拂去对方滑落下颏的冷汗,“但也不能太昭彰。”
“自尊有时是需要收敛,”赤羽眼波直刺温皇的脸面,“但收得太深,也许就真的没了。”
温皇不理,直接将那人手中还燃着火的折扇夺来,顺着火光审视着赤羽腹上的伤口,喃喃道:
“你重伤之后,于据点道我目的,安排战策。之后明联百里,暗投酆都,会见狼主,派人侦察,伏于林外,绥靖内乱。继而赌坊示威,渡口问舟,如今私船邀见,姑娘倾慕,也够折腾的了——纵使你受得住,你的伤也吃不消。”
言方尽,裹住患处布条已取下,腹上淋漓的血也被布巾蘸去,早已备下的药膏以患处为中心,手指开着小战车,冰冰的、灼灼的,缓缓向四周艰涩地扩充着疆域。
“呵,多谢挂怀,”待处理妥当,赤羽猛地将双手探向袖管,立刻敛了满园春色。颀长的单腿也随之一翻,改跨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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