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苗疆,如此阴狠狡诈。只怕我们一路胜利都是他们诱敌深入的伎俩,巫教藏在后面跟着配合,正等着我们都被这三途蛊害死呢。”“抢人药丹不说,手段还如此毒辣,真不愧是这些贼苗的本性!啐!”
“他妈的,这狗娘养的李青竹和杜老匹夫,先前一直叫我们向前进军,恐怕早就成了苗贼的人,就等着我们送死呢!”
话越说越难听,史艳文欲阻,奈何众怒一时难平,很快骂声又起,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佝偻老者,众人皆识得,正是魔门之主燕驼龙。
“事情不如大家所想的那般简单咧,苗人也未必都坏,你们可知艳文为何能得知此事,及时阻止你们吗?”
方才站出的那名褐衫老者奇道:“是你放出的消息?”
燕驼龙颔首又问:“那我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众人皆默。
“苗人的事情,自然是苗人来告诉我。本龙和苗疆的一位王爷打了个赌,做了笔交易。”
“哦,易主了,这是来给新的苗疆主子作说客么?”
“我说啊陶瓷耳生在杯子上好歹有个抓握的用途,耳朵生在人身上怎么就毫无用途呢,人生俩耳朵俩眼睛一张嘴,多看多听少乱讲知道吗。”
燕驼龙一言既出,马上有人出来打圆场道:
“燕先生的药丹被窃其中还有苗疆神蛊温皇之过,此次我们的性命也全赖先生搭救,想来哪会有什么偏私,诸位先将话听完再论不迟。”
闻言方才开口的几人皆讪讪,可见这出头说话的是个愣头小辈,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得,我们这些没长耳朵的也就是替你这丢药丹的瞎操心。”
燕驼龙气不过道:“我的药丹系赤羽信之介与神蛊温皇两人所盗,你们怎么不找西剑流算账?难道是恨山厌水阁的侠士拼不过西剑流这个硬角色,这就把债都算在苗疆身上了?”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又气不过了。
“我敬你魔门当年悬崖勒马回归正道,才称这一声前辈,现在怎地替苗贼说话?恐怕这包容用的不是地方吧?”“你倒不如给兄弟们说说到底是什么赌,什么交易,省去这些铺垫!”
史艳文见状将手按在燕驼龙的肩上,摇了摇头。燕驼龙遂改容一叹:
“好好好,我直接来讲这交易——唉今天可真是将家底透个清白白了——我们魔门有金刚不死丹,可重接筋脉,温皇要此药,为的正是稍缓巫教三途蛊之毒。”
“他要活着离巫教远点就好了,非得抢夺中原的药丹做什么?”
“灭巫教。”
燕驼龙不顾众人惊疑,继续道:“《万毒必解》中虽记载金刚不死之方,却可惜是残方,魔门会把区区一枚金刚不死丹供为秘宝也正是这个原因。与本龙做交易的是苗疆的王爷千雪孤鸣,他补全了我的金刚不死之方,并医治了艳文身上在天允山一战时所受的掌伤,末了还将三途蛊爆发时日及时传信告知了我,”话锋一转,“但——作为交换,条件是我们即刻撤军、不战而退,让藏镜人以全部兵力回援苗王。”[186][187]
“听到吗,藏镜人要回援苗王——也就是说苗疆正值内乱,我们一举攻之,报魔门之仇也正是时候了!”
燕驼龙哼道:“我魔门还未追究,你又在这大呼小叫什么,非要中苗打个热闹才高兴吗?”
“你们魔门吃亏忍着,我却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不如我先砍了这李青竹和老匹夫,直接杀进苗疆!”
“住口!”却见一直未开口的史艳文面如铁冷,一声沉喝罢,众皆肃然。
“此次苗疆倾国之战,我们就算图谋渔夫之利恐怕也会败在补给不足。长途奔袭,失尽天时地利人和,秦晋崤之战都是诸位少时启蒙篇,艳文自不必多说。我知大家都是恩仇分明的豪侠,今日之事还请诸位沉思。试想,若李青竹与杜凌云二位若知晓三途蛊之事,又怎会带领大家一同送死?他们也并非知情者,不过是弃子,终也未酿成大错。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艳文在此讨保,将此二人归我正气山庄处置,若无悔改之心,艳文绝不让此二人走出正气山庄一步,诸位以为如何?”
“不愧是云州大儒侠,真真心慈,我们叹服,只是被这两人欺骗的不是史君子,对于史君子来讲,他们确实没那么面目可憎。这一次,我可能要得罪了。”
这人一席话还未说完,只见四面八方的暗器已呈细沙埋大象之势同时向李杜打去。史艳文忙回手一援,掌上连磕带弹,铮然阵阵,竟如奏征战壮曲。而奏乐之人曲罢负手,正欲开口再行规劝,却只闻两声悲鸣。他急回过头却发现方才一声不吭的汤云正归剑于鞘。
“史君子,我汤云敬你,但当断则断,你当我因诸事不顺而归咎小恶之人也好、无端迁怒苗疆也罢。李杜于情有罪,于理又会为史君子找上麻烦,到底留不得。”
脚边两具新尸的血立刻烫进他的靴底,史艳文岿然,蹙眉握拳在侧,半晌无话。
“报——”
正在此时,渡外有舟急来,船头之人对着渡口上的史艳文躬身朗声道:“藏镜人所率苗兵一路后撤至北面树林,我们下船虏了个落队,那苗兵交代说树林是早已植好的抗毒林,可趋避什么三途蛊的剧毒。我们正打算回禀此事,却发现进入树林的苗兵反皆呕血不止,我们赶紧乘船远避,藏镜人的苗军一时皆困顿其中,恐怕……苗人方面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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