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人缓缓踱入,偏偏走到了这个与众不同之人的面前。
只见那人一人独坐,手握赤色折扇,看似气定神闲,又似有薄薄恼意。
“你不跪我?”
“我需要向你俯首称臣?”赤羽一抬眼,直视来者,“还是说,许久未见,你不再是任飘渺,而是还珠楼楼主了?”
银发人干脆并不客气地坐在了对面,道:“任飘渺还是任飘渺。”
赤羽颔首道:“确实,你的言语依旧惹人发怒。”
任飘渺竟也兀自拿起了一只空杯,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道:“那么,赤羽还是赤羽吗?”
对面的人并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要杀我。不弯不绕,正是你的个性,怎么今天却不用凤凰刀直接对准我呢?”任飘渺摇摇头,饮下杯中茶,继续道,“月有阴晴圆缺,无常的道理我自是明白,你也不必介怀。”
却见赤羽目光一垂:“月本无阴晴圆缺,无常的不是月,是人心。”
“赤羽,你变了许多。”任飘渺道。
赤羽支颐而问:“是怎样的变化呢?”
“爱弯绕了一些。”任飘渺道,“你看,我可是将所有的牌都摆在了你的面前,而你呢?”
赤羽皱了皱眉,道:“你以为我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窗边一个小小的火星终于沿着纸带攀上了窗台,火苗的脑袋随即便向纸窗上猛地一顶。
只听“呼”的一声过后,门窗应声燃起,整个酒肆内陡然袭来一阵热浪。
赤羽与任飘渺当即后撤数步。
再向后望去,燃烧起来,却不止那一个纸窗,而是——整座酒肆。那火势越烧越旺,酒窖处亦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滚热的火焰登时窜出丈余!
“原来你早有准备,甚至是在住店之前,便已料到我会来此。”任飘渺不惊不惧,却是一副果然的神情,“以纸为媒、穿针引线、遍布店中,只要引燃其中任一点,瞬间便是一片火海。妙,绝妙啊。”
赤羽折扇一扫,所过之处火势更盛:“西剑流尚有攻城之策,此番不过应付一处酒肆,便能叫你这么吃惊?”
酆都月已稳定还珠楼众撤出火海,楼中只剩下了两人。
任飘渺的剑已经坠在火中:“这场火就是你的底牌?”
“不是。”赤羽的手中烈焰乍现,凤凰刀已经出鞘,却听方才刚刚消停的楼外传来一阵喧嚣,“这种程度的火焰只配做信号而已。”
车马咴然而停。
“是西剑流的人来了——”
外面叫嚷的人话音还未落,雹子般令人窒息的兵戈杀伐之声已经哽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赤羽闻声一笑,道:
“赤羽信之介,今日不论才智,但愿领教飘渺剑法!”那赤发的人站在火中,却引燃了更为炽烈的火焰,那红光映在面上,竟有几分说不出的鬼魅。
“好好好,”顿了顿,“如你所愿。”
任飘渺话音未落,剑却已从剑鞘脱出,只见他单手一挽,剑身犹如鹰隼之翼在空中向后盘桓蓄力一周,随即暴冲而上。笔直的剑意横贯而来,利剑之速竟让人一时无暇闪避,只似被重锤牢牢钉在地上!
赤羽认得此招,出不入兮往不反,剑意冲霄势无还。
正是剑六、绝!
赤羽亦不打算避,凤凰刀淬火运势既久,待力道已老,由上至下笔直劈去。
这一招式并无名称,也无机巧,只是随机而发,唯求以纵之势颇横之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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