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他。从最初的最初,他就想要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见他不说话,损友们纷纷刨根问底,问他这回到底是那个,难道是又和系花复合了?谢霖还是忍不住笑,只是笑,不说话。笑过了就往窗外看。天上开始飘轻雪了,他想,是个好兆头。
没过几天他就收到了柳南蕉的短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衣服洗好了。谢霖要应付考试,还有公司的事,已经忙了两个通宵。只得跟他说过些天再说。放下手机心情却很好,这是柳南蕉第一次主动联系他。他有心想和柳南蕉继续聊聊,看到日程表又觉得沮丧。人的精力真的是有限的。不过不要紧,他想。这就算是开了个好头,以后日子还长着,马上就寒假了。
他们大四了。原本到这种时候,考试只是走个过场。但谢霖欠债太多,重修了些上一年的专业课。幸好d大的成绩是可以覆盖的,除了没有奖学金,倒是也不影响其他。考完试那天谢霖也是匆匆忙忙的,宋文远帮他牵线,联系了一个s市的投资人。大佬时间宝贵,这次只是路过d市。愿意见谢霖一面,是很不容易的事。他在食堂的小超市里飞快地拿了个饭团,排队结账的时候,听见了身后期期艾艾的声音:谢霖。
谢霖回头。看见柳南蕉有点拘谨地站在身后。
这可能是柳南蕉第一次主动靠近他。谢霖感到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丢下饭团,拽住柳南蕉往外走。柳南蕉可能说了句什么,谢霖没听到。饭口的食堂实在太吵了。他们出了东角门,一直走到小湖边,柳南蕉才轻轻抽开了手。他从没这么顺从过,谢霖喜出望外。
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去宿舍拿衣服。
我有事,马上要去半里街那边。谢霖说完就有点后悔。他看了眼表,要么……四点钟左右我过来找你吧,有空么?
柳南蕉说好。然后抬头看谢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前几天的事,谢谢你。
谢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他说一句谢谢就完啦?表示呢,拿什么谢我?
柳南蕉有点不知所措地抬起眼睛。他的眼睛很干净,清清亮亮的,总像是盈着一汪水。离得太近,谢霖在他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被这样带着一点怯意地看着,某只阀门一下子就断了。
他说你要真谢我,那就跟了我吧。
柳南蕉受惊似地看他。谢霖急切地表白,却看到他在一点点向后退。最后实在忍不住,他伸手去拉柳南蕉。结果像之前一样,柳南蕉抽开手,跑了。谢霖追了几步,手机铃声响起。他烦躁地接电话,宋文远的车开过来,停在了谢霖身边。
损友的眼神里都是玩味:呦,这个又是哪个?
谢霖没吭声。他在生气。
玩笑的表情消失了。宋文远拍拍他:正事要紧。
谢霖深吸一口气,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看做好的。
半里街是d大西门边的一条小街,只有几百米长。整条街上都是各式各样环境优美的咖啡馆和小餐厅。因为气氛好,交通也方便,许多人喜欢把谈事情的地点定在这里。
和投资人的整个见面过程气氛一般。谢霖这些年跟着父亲出入,也颇见过些高位和大佬。但这一次他能感到气场上明显的碾压。所有的问题都很尖锐,在涉及利益的领地里更是寸草不让。最重要的是,他能感到明显的轻视。他不想以谢磊儿子的身份出头,所以宋文远为他牵线时也只说是个创业的年轻人。这种想要拿钱出头的梦想家,投资机构每月能见到几百个。谢霖的学历不见得如何,背景看上去也没有,技术团队的主要成员都还是学生……劣势能挑出一万个。投资人开出的报价只有谢霖预期的三分之一,并且要谢霖出让30的股权。这根本就是拒绝的意思。天使轮股权出让一旦超过10,后续这个项目就很难长期存在下去了——股权会被飞快地稀释,创始人会很快失去控制权。
谢霖不可能答应。但他还是尽可能地维持了风度——除了柳南蕉的事,这些年在工作上他一直是冷静而理性的。剥离感情会让工作变得更轻松,唯一的目标就是达到目标。如果不行,就换一种方法再次对目标作出尝试。
可是在这之外呢。谢霖苦涩地想,他想怀里有个温暖的人。可以亲吻,可以肆无忌惮地耍赖放懒。他无法想象这个人是柳南蕉以外的其他人。这让他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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