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长,在太空飘着,您就别要求高清效果了,”一个白银第十卫的卫兵一直给他打下手,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已经和他混熟了, 说话也随便了起来,“沃托附近的跃迁点监控非常严,我们非法蹭远程信号,还得小心别被人发现追踪到,有这效果就不错了。”
再小的机甲也不是苍蝇,不是通过合法途径,根本无法靠近大气层,他们当然不可能大喇喇地降落沃托,只能先远远地缀着静观其变。
“小心点,”林静恒说,“伍尔夫的公开葬礼定在明天,玫瑰之心的柳元中方才给我传消息,说中央军的统帅们早已经动身出发,今天差不多该到了。”
被停职的王艾伦卖惨成功,丧家之犬似的暗地联系上了中央军统帅们,这几天大概已经靠演技和三寸不烂之舌骗取了一些信任,聚集在第一星系外的各地中央军统帅们显然都打算来参加这个跨时代的公开葬礼。
李弗兰皱眉说:“他们就这么相信王艾伦?太没有警惕心了吧。”
“不一定是相信王艾伦,根据柳的消息,他们是昨天晚上启程的,昨天才动身,想赶上葬礼,一天就得直达沃托,只可能是开着机甲穿跃迁点,没看出来么?中央军已经到了公然无视第一星系武装安全法令的地步了,既然来了,大概就是来者不善,不可能不带武装。”林静恒解开腕扣,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盒新的营养膏,给众人分了当早餐,“中央军和王艾伦大概也是一拍即合,一个想把他们引进来,一个携带武装,有恃无恐,想在联盟中央的争权夺势里分一杯羹。”
陆必行忙说:“这架机甲的物资仓库里有之前的人偷偷藏起来的牛排,我看见了。”
林静恒一撩眼皮:“中型以下机甲上禁烟禁火禁喷雾,工程师,你把安全须知忘在胃里了?”
什么都知道的湛卢插嘴说:“这场景真是让人怀念,您上一次说完这话,给陆校长隔了一个单独的训练室放加湿器。”
林静恒:“……”
这小子的禁言期限怎么又过了。
陆必行惆怅地摇摇头:“看见没有,没把我哄到手之前,叫我名字声音低八度,让我在机甲里开加湿器,我说什么他都说好,现在呢,吃饱喝足了,不新鲜了,嘴脸就变成这样,你们老大就是这种男人啊!”
一帮白银第十卫的卫兵们跟着他起哄。
陆必行:“为什么除夕我们还要吃‘鼻涕’?”
林静恒又好气又好笑:“沃托历的除夕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必行理所当然地说:“跟你有关系啊。”
旁边的李弗兰和拜耳拾乐拾到一半,骤然听见这句话,同时一惊,飞快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白银十卫的卫队长们,虽然看起来都是一帮不靠谱的老兵痞,毕竟也是在联盟中央的权力中心沉浮过的,当然明白这两套历法背后隐含的对立和反叛。
在第八星系,因为还不习惯独立纪年法而暗自对照沃托历的,不止林静恒一个人,可是谁也没料到总长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了。
李弗兰摸不准陆必行是什么意思,圆滑地试图带开话题,假装没听懂,一本正经地顾左右而言他:“白银要塞没有新年的概念,别人过新年,安保要求更高,逢年过节反而是我们最紧张的时候,对吧,统帅?”
陆必行人精似的冲他笑了一下:“哎,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
拜耳眼珠转了转:“我们……私下里,有时候确实会参考沃托历,要不然容易把日子过糊涂——总长,你介意吗?”
“当然介意啊!”陆必行坦然说。
拜耳心里一突。
就见陆必行神色又一缓:“可是八个亿的新移民都在用,连静恒都背着我查沃托历,弄得我有一阵子时常做恶梦,梦见你们说这鬼地方不好,不待了,转头开着日历飞走了——但是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每年多找点名目多立公休节假日,让文化部门多搞一点纪念活动,给各大商家打折促销大战创造环境,从习俗开始慢慢颠覆沃托历……你们每月发工资的日子也记不清吗?”
拜耳下意识地跟着他放松了一点。
陆必行眼角一弯:“独立历不习惯吧,不好用吧,是不是觉得连自己年纪都算不准?”
三项全中,拜耳不便承认地太痛快,只好低头蹭了蹭自己的鼻子。陆必行双手摊开:“可是那又怎么样,第八星系这么好,行政长官这么帅,诸位还不是得捏着鼻子忍了?”
李弗兰和拜耳一起笑了起来。
林静恒看着他,却莫名想起当年北京β星的星海学院,那个一边泼鸡汤一边坑学生的骗子校长,忽然若有所感——
他早年离开纸醉金迷的沃托,到了冰冷的白银要塞,继而掉进玫瑰之心,漂流到遥远的第八星系,而今,顺着相反的路径故地重游。
陆必行从星空礼堂的穹顶下,走到银河城指挥中心,而今,又好像回到了同一片星空下……只是这片星空更辽阔,天生地长,且不用花六百万。
人与事,兜兜转转,几经波折,几回脱胎换骨……似乎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陆必行:“统帅,工程师认为做一个临时的防火隔热层是小事情,所以我们能不能烤牛排?”
林静恒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在这时,机甲里的能量警报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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