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臊得不行,说:“你怎么也学这种笑话?”
李妍铃笑了几声,于是兄妹俩在莲池边便寒暄了几句。
说着说着,李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年他与崔渚初遇的那一夜,崔渚就是把他给错认成妍铃又管他叫“小公主”,这才引出了后面的种种事端。
李衍心中一惊,偷偷抬眼瞧崔渚,这下才发现崔渚正默不作声地打量妍铃!
崔家表哥莫不是真想做公主驸马了?
于是端王心情更加急迫,忙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妍铃与崔渚之间。
他不动还好,一动反而引起了妍铃的好奇心,公主问道:“阿衍哥哥,这位就是中书令崔大人?他怎的不言不语不说话呢?”
崔渚礼貌答道:“见过公主殿下,崔某失礼了。”语毕,又端端正正地朝妍铃公主行了个礼。
李妍铃也屈膝回礼,很快又直起身子,眨着眼睛好奇地打量大名鼎鼎的幸原公子。
李衍焦虑异常,为了转移妹妹的注意力,大声说道:“我正和崔大人说着,想去从前住的旧宫看一看呢。”
李妍铃果然起了兴致,问道:“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么?”
李衍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妍铃公主欢喜雀跃,挽住了哥哥的胳膊,高高兴兴地牵着他往内宫的方向走。
李衍跟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问崔渚:“崔大人,你不来么?”
崔渚略作犹豫,终究还是跟了过来。
他默默地走在端王与妍铃公主的身后,而端王殿下却更加恼火。
崔家表哥,真是浑蛋!
方才本王叫他去旧宫看看,他不肯去。如今见到货真价实的小公主,他就默不作声地跟上来,真是衣冠qín_shòu大尾巴狼!
李衍气呼呼地走在前面,大尾巴狼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李衍顿觉危机丛生、十面埋伏,便攥紧了妍铃的小手,又将她往身边拉得更近些,生怕好妹妹被大尾巴狼给叼走了。
妍铃公主却以为阿衍哥哥要与她亲近,笑颜如花,高兴极了。
她与皇帝李沛一样都是皇后的亲生子女。先帝驾崩以后,诸位亲王皆出宫建府,未出阁的妍铃公主和皇帝则留在了皇都。
深闺寂寞,愁绪难遣。
别离三年,难得团聚。
妍铃万分眷恋地倚在阿衍哥哥身上,娇声同他说些体己话儿。
李衍认真听着妹妹说悄悄话,偶尔看到前方有路面不平,还细心地牵着妹妹绕过去。
崔渚瞧见,心中倒是意外。
端王平日里净缠着人调皮撒娇,但是对上妹妹,他这哥哥当得也是有模有样。
三人便心思各异地来到了旧宫。
这处宫苑是端王与李崔氏从前住过的,如今无人居住。虽然李衍现下暂时回到了皇都,但也被宫内管事安排住在其他地方。
时隔三年再回旧居,百感交集自是不必言说。
李衍望着那熟悉的宫匾,不由想起了童年时光。
小时候,他的日子是那么顺风顺水快活逍遥,只有两件事情叫他不高兴。
第一件,就是皇兄们总爱叫他“小公主”。这个毛病直到现在还没治好,看来是无药可医了。
至于第二件么,那就是无论他小时候多么聪明可爱,李崔氏却只把“幸原公子”这四个字挂在嘴边,就好像“幸原公子”才是她的亲儿子,真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想本王小时候因为崔渚吃尽苦头,崔渚却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天资聪颖给远在帝王家的表弟带来了多么大的伤害,真叫人生气。
幸也是不幸,李崔氏这个毛病,在三年前不药而愈了。
自从崔渚离开王府之后,陈宛太后就对“幸原公子”这四个字讳莫如深,就好像“幸原公子”并不是她的亲侄子,而是一只居心叵测的大尾巴狼。
人世间的大事小情,息息相关又互为因果,真是妙不可言。
李衍正在这儿感慨着人生,不远处,崔渚也在仔细打量着古旧宫墙上的青苔藤蔓,心想,原来就是这个地方养出了“宜安小公主”这么一株奇葩异卉来。
四下寂静无声,妍铃公主耐不住寂寞,问道:“阿衍哥哥,我们能进旧宫去看看吗?”
李衍摇摇头,道:“大门落了锁,进不去的。”
妍铃略显失望,道:“天底下哪儿有自己不能进自己家的道理呢?阿衍哥哥也好,其他哥哥也好,为何你们非得出宫建府不可?难道就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大家都住在一处吗?”
李衍道:“妹妹此言差矣。须知四海之内,莫非王土。东西南北,全是我李家天下。无论本王身处何地,不都是在家里么?”
他这话说的是豪气万千,妍铃却叹了口气,道:“哥哥,你明知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哥哥明白。”李衍温柔地摸了摸妍铃的发顶,道,“若是皇兄的后宫能再充盈一些,那么宫里也不会如此冷清,倒害得妹妹如此寂寞。”
妍铃答道:“皇兄与皇嫂感情深厚,自然没有心思充盈后宫。”
李衍笑得别有深意。
妍铃怪道:“怎么?你不信?”
李衍道:“你说他们感情深厚,我是信的。若是你说,皇兄是因为皇嫂的缘故而不肯充实后宫,我是绝不信的。皇兄不过是政务太忙,没空打理后宫罢了。待祭天大典过后,皇兄得了空,后宫里一定会进来一批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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