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端王的失望神情太过明显,柳卿站起身,低眉顺眼地问道:“客人,要不要换个会弹琵琶的来?”
李衍摆了摆手,道:“无妨,你会弹什么就弹什么罢。”
柳卿点点头,再度坐下,慢慢抚琴。
李潇李衍就听着琴声对饮吃菜,听了几曲,李衍也渐渐品了出来,柳卿的琴弹得确实不错,但并没有老鸨所吹嘘的“堪称一绝”那般优秀。
倒是这琴师的面孔气质,比他的琴声要更让人愁肠百结。
李衍听着这清雅琴声,再看柳卿的端正身姿与白净面孔,不禁想起了自家与表哥的爱恨纠缠。忧愁情愫,百转千回,难以排遣。
那端王忽然就黯然神伤,也不再与哥哥说笑,只是默默地饮着美酒。
恭王被弟弟冷落在一边,自是百无聊赖,端着酒杯,唉声叹气地说:“本想着与你兄弟两人玩耍吃酒快活天地,到头来,却坐在这儿看一个老爷们儿弹琴。”
李衍借酒浇愁,这会儿功夫已经喝得双颊泛红,晕乎乎地说:“老爷们儿……嗝……弹琴……也……嗝……风雅得很……”
李潇怒而丢下酒杯,义愤填膺地说:“我们这是在娼馆,还讲什么风雅不风雅!”
李衍却已经喝醉了,趴在桌上呵呵傻笑,直勾勾地盯着那白衣琴师,口中还唤道:“哥哥……哥哥阿……”
恭王奇怪极了,道:“阿衍,你的亲哥哥不就在这儿么,你看到哪里去了?”
端王又竭力提起金酒壶,扶着壶嘴往嘴里灌酒,又迷迷糊糊地说:“哥哥……别生我的气了……别不理我了……我们再一起玩罢……”
恭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弟弟口中叫的是别的“哥哥”,于是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阿衍喜欢上男人了!说阿,是哪个好哥哥?可是你在陈宛遇到了什么人?”
李衍本是傻傻笑着,忽然眼睛一红,道:“哥哥,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呀……我不是女的,你也不是女的……”
恭王问了半天,端王也只重复着“男男女女”这几个字,怎么也不肯说他的好哥哥是谁。恭王不由大失所望,再说他平日吃酒最讨厌的就是容易喝醉的人。要本王对着个醉鬼喝酒,实在是孤单寂寞。
不过这醉鬼又是自家幼弟,恭王也不能丢下他不管。只能无奈摇头,从弟弟手中接过了酒壶,自斟自饮一杯,道:“都是男人又有何妨?男人也能与男人相好的。”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李衍听了,却忽然瞪大眼睛,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断断续续地问:“什、什么意思?什么叫,男人也能与男人相好?”
恭王饶有兴趣地问:“你要我教你么?”
端王大惊失色,连连摆手道:“万万不可!我们、嗝、我们是亲生兄弟呀!”
恭王道:“我说的是口头教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李衍摇摇头,道:“不了……不了……”愣了一会儿,又问:“但是,男人原来也能喜欢男人的吗?”
“那是自然。”李潇笃定地说,又兴致勃勃地打听,“你究竟喜欢上什么男人了?说出来,哥哥帮你分析一二。”
李衍略作犹豫,终究是开了口,说道:“我从前……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但是后来……后来他走了……他走了,一开始,我很伤心……再后来,我渐渐地把他给忘了……可是现在,我又见到了他,我又变得很奇怪,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李潇听完这没头没脑的一段话,苦苦思索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事情原委,道:“是不是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与他分别以后,你以为自己已经翻过这篇儿,却没想到再度重逢以后,你又为他动心了?”
李衍猛点头,道:“对……对对对……”
李潇大笑一声,说:“这还不好懂吗?其实,你一直都是喜欢那男人的。与那男人分别以后,你也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他,你只是在强迫自己不去想他罢了。”
李衍疑道:“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李潇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若你真的把他给忘了,那你就是不再欢喜他了。就算再遇到他,你也是心如止水不为所动。但若你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他,那么你就是爱他爱得不行。只要稍微一想他你就心痛异常,所以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免得忧愁而死。”
原来过去三年间,本王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崔渚,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把他给忘了?而这都是因为我爱崔渚爱得发狂?
端王吓了一跳,道:“感情的事情,哪里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呢?若我真心爱他,我又怎么可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恭王忽然拿起筷子,猛地戳了一下弟弟的手背。
李衍吃痛连忙收回手,李潇笑道:“你看,你的手痛了,自然而然就往回缩。你的心痛了,自然而然也要往回缩。你爱那男人爱得不行,一旦与他分开,你就心痛难忍,所以只能做只缩头乌龟,把他的事情装在心里头。等到再遇见他,你这心思阿,就又活络起来了。”
原来如此,李衍这才想通了一切关键!
他一时间呆在原处,道:“原来当初我不是只有一点点喜欢他……而是很喜欢很喜欢……三年了,我竟然从未察觉到自己的真心……”
李潇好奇得抓肝挠肺,问道:“阿衍,你到底喜欢哪个男人?你说,你从前与他分别,近日才再度重逢。如此说来,这个人从前在陈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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