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 赵婕妤母凭子贵, 从宫中其他美人口中暗地里流传的“那个住在宫外的装神弄鬼的女人”,变成了地位仅次于卫子夫、在后宫诸美人里风头一时无两的宠妃,连原本不起眼的钩弋宫也借着圣谕修建尧母门的名义, 开始大兴土木。
消息从栾大那里传过来的时候, 时间已经是颇为炎热的盛夏了,张贺正和刘据坐在博望苑荷池边的水榭一边吹着风扇一边喝茶,听着池塘里传来的鼓噪的蛙声, 案几上摆着冰镇的瓜果,两个妙龄小宫女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长柄的团扇,在为他们驱散蚊虫。
“那赵婕妤上次假托有人陷害皇子,非但将自己作假的事情糊弄了过去,还因祸得福赚取了名声,好一番颐指气使,春风得意啊。”栾大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听得旁边两个小宫女都颇为义愤的样子。
张贺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案上,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我和殿下还有京兆尹辛辛苦苦整治了一个月才压制下来的瘟疫,现在倒被赵婕妤揽了功劳,这后宫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女人可真不容小觑,绝地翻盘还能反将我们一军。”
“要我说陛下也是糊涂了,怎么好赐名尧母门,这弗陵皇子是尧了,那我们殿下是什么?这叫天下人如何想这件事?”
刘据听到栾大说话有些放肆了,就轻咳几声,张贺连忙说道:“栾大兄慎言。”
栾大连忙捂住嘴道:“哎,是我妄议了。”
“现在长安城里关于赵婕妤和她那尧母门的故事是否已经传遍了?”刘据问道。
“酒馆里都经常听到有士大夫对此议论,各执一词,有的觉得陛下做得不对,有的坚持歌颂圣德,吵得不可开交。”栾大回答。
“你想想,这和你当初给自己造势是多么相像,肯定是赵婕妤的人在散布这种言论。”张贺笑道,“不过这会她恐怕要为人作嫁了。”
“哦?”刘据感兴趣地侧过了头,“子珩此番又有何妙计?”
“等赵婕妤的人把势头造了个十足,我就派人去歌颂陛下圣治天下海清河晏,而储君也仁善爱人,夸赞殿下治理瘟疫有方,再引经据典,《易》曰,‘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如今天下太平,圣人辈出,正是尧舜之世,你们觉得这个计谋如何?”
刘据像是早猜到了张贺打的盘算,脸上微微露出笑意:“赵婕妤不敢光明正大地吹嘘自己是尧母,尽管造势也只是偷偷将两者联系起来,并没有点名,子珩这么横插一刀,却将尧母门的重点转到了天下正统上,模糊了赵婕妤想要吹捧自己的本意,实在是秒招。”
张贺被刘据夸奖,整个人显得格外开心,他带点小小的得意说道:“我还有个办法,栾大照我说的去做,肯定比赵婕妤那些在市井中造势的更加吸引人,流传得也更快。”
“是什么?”栾大好奇地问。
“我要你培养一批说书人。”张贺说道。
说书大约在宋代才成形,是一种民间非常流行的、广大劳动人民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因此在西汉,这种方式的出现肯定是非常吸引眼球的。
说书的工具很简单,最初是用琵琶,后来改成三弦,到了近代就变成了快板。张贺根据西汉流行的乐器,选择了月琴和阮两种拨弦乐器,让说书人边弹边唱,将歌功颂德的段子用说唱的方式表演出来。
这批说书人被栾大安排在长安城各个热闹的酒肆、艺馆,很快就流行了开来,连郡国的诸侯王都很爱听这种长安流传来的时髦玩意,张贺故意让太子手下的门客写的那些赞美刘彻和刘据的段子,通过这种娱乐的方式对当时的广大西汉人民来了一次精神文明教育。以后也成为了西汉政府面向民间宣传的一种非常有效的方式。
这边张贺在指使栾大给太子宣传造势,巩固他的地位,那边卫子夫也没闲着,她亲自去了甘泉宫一趟,向刘彻请命,说现在巫蛊四起,赵婕妤母子居住在离宫,先前就有疏于管理导致有人陷害皇子和婕妤的事情发生,小皇子又有些体弱多病,非常时期应该把他们接进未央宫,安排宫室居住,保护赵婕妤尤其是刚出生没多久还很病弱的小皇子的安全。
刘彻一听,觉得皇后的安排合乎情理,而且他和卫子夫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虽然感情早就淡了,但彼此之间的一份信任还在。卫子夫这么多年管理后宫从未出过问题,刘彻对于她还是非常放心的,当下答应了皇后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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