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朝中下旨抓我,连累了你吗?”百里霂轻轻笑了一声。
岳宁立刻抬起下巴:“他们敢!你留在我府中,谁也不敢乱来。”他眼睛红红地保证道,“我会保护你的。”
百里霂又笑了一声,那笑容渐渐变成了感慨的神色,然后回手抱住了他。
连续几日阴雨后终于放了晴,岳宁在自己门口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儿子,忙喝道:“澜儿,这些天上哪去了,整日地胡混,像什么话!”
岳澜收住脚步:“父亲几日都不在自己房内,儿子也是满腹疑惑。”
岳宁涨红了脸:“你……你……”
“不说这些了,”岳澜脸色有些凝重,“我这几日去查阅了百里世叔的案籍,几位老大人都赞颂说这位百里将军是大炎朝治世以来的第一名将,我想如今只能请他出山了。”
岳宁倒吸了口气:“你要请他做什么?”
岳澜咬牙道:“伽摩新王亲率二十万大军与讫诃罗耶联军进犯,西疆防线已愦,西州岌岌可危,军情万分紧急。我听说……这段时日皇上也在找寻百里将军的下落,大约是想请他披挂出征。”
岳宁脸色刷地白了:“你把他的下落告诉那个白眼狼了?”
岳澜猛地跪下:“父亲……”
“啪”一巴掌落在青年的侧脸上,岳宁扇完这巴掌之后,拔腿就往书房走,岳澜忙追了上去,却撞见这个平日懒散的父亲正抓着把剑杀气腾腾地走出来。
“爹!你要做什么!”
“进宫。”岳宁硬邦邦地回道,一面向外喊,“老张,牵马来!”
“持剑不得入宫啊爹!”岳澜急急阻拦。
岳宁扬起手:“你爷爷当初拿着这把剑替崇帝爷平了仁疏王之乱,你爹我用它斩了三城守卫强行出城押送军械,今日小皇帝敢逼我交出百里霂,就让他先用这把剑斩了我!”
算来已有好些年不曾踏入过这座皇城,宫殿恢宏如昔,正门外守着一队严整的羽林军,为首的认出马上气势汹汹的睿国公,忙上前俯首作揖:“卑职见过岳公爷。”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地拦住了他的马。
岳宁跳下马时略有些气喘,随即竖起眉毛道:“你们是来拦我入宫的么?”
“公爷误会了,”羽林军统领陪笑道,“卑职奉了皇命,特意在此恭迎岳大人。”
岳宁心下狐疑,仍是虚张声势地“哼”了一声,提剑就向内走去,其余守卫们盯着他手里的剑,竟无人阻拦,全都默不作声地站到了一旁。
昌朔帝并不在往日议政的泰安宫,而是在西侧的麒澜殿,这座宫殿建在湖水之上,梁间辅以薄纱轻幔,仿若仙境。
岳宁自然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大步走进殿内,却见殿内并无宫女内监,只有皇帝陛下一人穿着便服坐在软椅上,神色平静地向他点头:“岳大人来了?”
“景旸,”岳宁直呼这位刚过而立之年的年轻皇帝,“你究竟要如何?”
昌朔帝缓缓站起身,垂下眼睑打量着岳宁握剑的手:“好些年不见,怎么岳大人的第一句话就让朕听不懂呢。”
“那好,我就说一句你听得懂的,”岳宁把剑拍在他面前,“你当初如何对待百里家,如何逼死百里霂的亲娘,以他当年的本事,你以为他杀不了你?你这样对他,现在竟还敢要求他带兵出征,替你守卫国土!”
皇帝轻声叹了口气:“岳大人,这些年你一直不肯见朕,更不肯听朕的解释。你一厢情愿地以为百里老夫人是死在朕的威逼之下,还把这样的消息通报给了当时戍边的百里将军,陷朕于何等险境。”他摩挲着椅边的沉香扶手,低声道,“那时若是百里将军一怒之下领军叛乱,何来这十年的大治盛世,倘若真到了那个地步,那么真正的幕后贼子就要高兴了。”
岳宁愣了愣,拧眉道:“什么幕后贼子,你又要找什么人替罪,当初找借口请老夫人入宫的不是你?”
皇帝抬起脸看他:“是朕没错,那时候参百里霂造反的上疏有多少你应该知道,朕请老夫人入宫,一来是令百里霂有所顾忌,二来也是堵住群臣之口。只是朕没想到,老夫人在宫中听了奸人之言,以为朕是拿她要挟百里霂返回都城而后杀之,她爱子心切,竟在宫中自尽……”
岳宁连声冷笑:“你的皇宫里还能混入别人的奸细?”
“是当时的贵妃蒋氏,你应当记得,她父亲是大都护蒋嵩。他们为了逼百里霂造反,想出这样恶毒的计谋,”皇帝冷冷地说道,“你以为当初真能凭李明义一人扳倒蒋嵩么,他犯的那些罪怎么也不至于牵连全家是不是,朕不过是为了百里将军的事责罚他们罢了。”
岳宁听完这些话,心中惊疑不定,却仍然冷着脸:“这么说,你倒是替天行道了。那我问你,你母亲亡故之后,是谁待你如己出,多次在后宫倾轧中施以援手,保你登基。你为什么刚坐稳皇位,就逼死了端仪太后!”
皇帝忽然阴沉了脸色,秀丽的眉眼显出慑人的压迫感:“当初德妃娘娘对朕照顾颇多,朕虽然感激,却也知道她的目的。她膝下虽无皇子,但只要朕登上皇位,这后宫便可落入她的掌控了。”他说到这,长出了口气,“朕并不想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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