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中暗骂这个杀千刀的,但当我落进两层花瓣中间,滚动后落向树枝的时候,我又发现这货是救了我。
身下正好是一个秃鹫巢,我把身体抱成一团,重重摔进去。
细碎的树枝、羽毛和干草缓冲掉我身上的力量,我沿着巢边滚动,在巢中心位置停下,身体压住一个坚硬的东西。
我伸展四肢,站起来,看到那东西竟然就是装在锦袋里的唐卡。我把它背在身上,系紧绳子,往秃鹫巢边上爬。
这东西的柔性救我一命,现在又给我制造麻烦。我没有地方借力,每爬两步就把细枝拉断,落回到巢中心。
正郁闷,面前突然出现一条绳子。
抬头看,伊万诺夫正攀在树枝上看着我。
我拉着绳子爬出秃鹫巢,来到伊万诺夫身边,大声道:“谢谢你救了我。”
他微笑,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得出来让我特别不解,“现在不是说谢谢的时候,我们得杀死这棵双生树,要不然走不出去。”
“怎么杀?”听他的语气,好像已经把这树归到动物范畴里了。
“它有一颗心,在树干分叉的位置。捅破那颗心,树就死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
“你背上的是什么?”
“死者家属送给天葬师的礼物,一幅唐卡。”
“你跟紧我,我开路。”
说着,他顺着树枝滑到主树干上,几根小根须朝他扑去,他抽出砍刀麻利地将其斩断。
想不到这个气质儒雅的俄罗斯人用起家什来竟是这么娴熟专业。
我也滑过去,来到他身后。他朝我点了点头,踩着茂密的枝丫加速向下爬。
我一边跟着一边观察,看到这两棵树的主干在树梢的位置几乎扭成一根麻花,巨型尸血莲的根插在缝隙里,树梢上的不少小树根反过来插入尸血莲外侧花瓣,盘成一盘,如花托般固定住花朵。
继续向下,更多根须围过来,有大有小,伊万诺夫砍刀翻飞应付自如,大概十米后,树干粗到可以在上面行走。我们松手,连滚带爬地下降。
树的缝隙在这里变宽,我抽空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一条闪着红光的纤维脉络由上向下贯穿整条缝隙,伴随着大树的摇晃,它一股一股的,好像正在大口吞咽着什么。令人作呕。
“小心!”我正出神,忽听伊万诺夫喊叫。
低头去看,一条小树根从旁边伸过来,缠住我的脖子,瞬间让我窒息。
伊万诺夫爬回来两步,手起刀落,从根部把那条树根砍断。
“下面是它的核心区域,多加小心!”说着,他又跳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下行。
我扯掉脖子上的树根,快步跟上,集中所有注意力在脚下。下面的根须明显增多,布满树皮,好像美杜莎的头发。
伊万诺夫应付得越来越吃力,但不久后,我们就到了主干分叉的地方,数条几人合抱的树枝朝四面八方发散而去,树枝与树枝连接的部位阔如平地。
伊万诺夫收住脚,举手示意我停下。他砍断周围的树根,小心翼翼地把刀伸向主干的根部。
一圈一米多长的尖刺突然围着树干竖起,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我们冒冒失失地走过去,这会儿大腿肯定被刺烂了。
他挥刀劈砍,尖刺纷纷落地。我们围着树干走,很快来到两棵树接合的地方。
在这里,两棵树各有一个豁口,大到能容人。豁口相对,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树洞,像一个神龛。
一个红色的巨大囊状物正在里面跳动。
看起来不像心脏,倒像是一个胚胎。
“就是它!”伊万诺夫砍断袭来的树根,对我说。
“现在怎么办?”
“钻进去,掐死它!”
“钻进去?用枪不行吗?”我看着那玩意儿,心里莫名地恐惧。
“子弹不行,”更多树根袭来,伊万诺夫吃力招架,“必须割断它的脐带,我掩护你,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没武器。”我说。
“我腰上有匕首,”他攥住一根掐着他脖子的树根,声音扭曲地叫道,“快去!”
我把心一横,拉出他的匕首,抬腿跨进树洞。洞里温度奇高,几乎把我烤化。我朝那心脏走,渐渐看清它的模样。它是上面那根纤维管道的终端,通体透明,好像一个吊着的装满尿液的猪膀胱,个头和我一样高,粗度却相当于三四个我。
它挂在半空中,隔着浑浊的液体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黑色的轮廓正在缓慢游动。
割断它的脐带——我在脑海中重复我的任务,琢磨我如何能上得去,随即看到洞壁左边冒出来的一片疙瘩状凸起。
只有这里了。
我来到洞壁下,咬住匕首,扒着那些树瘊子向上爬。刚爬两步,左脚脚踝一紧,一股力量把我从洞壁上扯下去。我脑门撞在一个树瘊子上,撞得生疼。
我回身寻找,看到一根从洞口钻进来的树根抓住我的脚。我把它按住,迅速两刀将其割断。它抽出一下,缩回到洞外。
“里面怎么样了?”外面传来伊万诺夫的声音。
“快好了!”我站起来,重新向洞壁上爬。
洞壁竖直,爬得容易,可等我来到心脏顶上时,我意识到我站在这里根本够不着它。
我想了想,回身一跃,抱住心脏顶上的纤维管道。
心脏剧烈地跳动几下,里面的东西隔着表皮撞击我的肚子。
我顾不上许多,左手抱住管道,右手取出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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