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流逝,各种疑问和猜测在脑海中闪过。
伴随着一股野蛮的力量,船左舷陡然升起,地板倾斜的角度将近六十度。我死死抓着缆绳,祈祷不要翻船。
船在频临翻倒的刹那回落,救生艇脱离卡住它的机器,从我眼前滑过。第四道闪电随后落下,耀眼的白光中,我看到风暴中心转移到了船的左后方,水柱的弧度向东北方向弯曲,好像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正在扯着它。
我忽然明白了迈克尔的用意,他不停转向是在避开风暴行动的轨迹。现在成功了,只要继续航行,等待风暴继续北上我们就能脱离险情——他是个有胆识的船长。
船向西行进十几分钟,转而向南,风暴中心渐行渐远。第五道闪电落在南方,天地空明,雨水如注。
向南?回去?
这让我想到迈克尔和甘地的口头协议。估计甘地答应迈克尔不等在原地,迈克尔也答应一旦脱险,就马上回到原来的地方。
那里……水底下有个大家伙!?
啊!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五道闪电落下的位置就是风暴开始时甘地选择的位置,是他丢下织锦的位置。甘地的目标仍然是那里。
一个大家伙?
想到这几个字,心里莫名生出一阵恐惧。
热带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向南行驶的过程中风雨迅速变小,云朵间的闪电也渐渐稀疏,船的颠簸慢慢平息,一切正在恢复正常。
第六道闪电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骤然降临,雷声没有风雨声的干扰显得更加干脆洪亮,地板震动,脚底发麻。几乎是在同时,金枪鱼号熄火,在惯性的作用下缓慢推移。
雷声远去,有人匆忙跑过外面的甲板,头顶也有急促的脚步声——人们正在向船首聚集。
我从绳子堆里爬起来,朝之前看见刘叔窝着的地方走,还没到跟前,就见他从一堆帆布里钻出来:“作家,咱还活着么?”
“凭我的经验来看,还活着。”我尴尬地笑了笑。
“你俩快来帮帮我,我他么好像卡住了。”疯子的声音沉闷,像被扣在锅里。
寻声望去,我看见不远处救生艇的黑色气垫。我俩赶忙过去,合力把倒扣着的小艇掀开一条缝隙,疯子连滚带爬地拱了出来。
刘叔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挖苦道:“丫船弄大了,要是再小点儿你就能一直背着了。”
“啥意思?”疯子挠挠脑袋,他头上的绷带在风暴中弄掉了,这会儿能看见前额上一条愈合的伤口。
“我说你丫背着这个像乌龟。”刘叔道。
“我没背,它过来把我扣里的。”
“再小点儿你就能背了。”
“这不是最小型号的救生艇了么?有比这小的?”疯子回身琢磨小艇。
“你丫是不是刚才摔傻了?”刘叔十分无奈。
“行了,打住吧。”我打断他俩,“你俩再说又该动手了,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咱们最好出去看看。”
车间的大门有些变形,门边地板的焊接处崩开,支出来一块锋利的三角铁。船还在轻微摇晃,我们溜边儿走过去,来到停机坪,由停机坪走向左舷道,我一直低头注意脚下,脑袋忽然撞在他俩身上。
我扶住栏杆抬起头,想问他俩为什么不走了。眼睛同时注意到船头一个异样的东西,顿觉呼吸困难。
另一条黑色的水柱?两个热带气旋?
这个印象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眼睛就顺着他俩的目光看到了那立在船头水里的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和旋风中心的水柱一样庞大骇人,像一堵黑色的墙,但它不是水柱,也不是墙,它有一个丑陋的头,和满口锋利的牙齿,布满鳞片的粗壮脖子如同船帆在我们头顶鼓动。
它是个——生物!
水底下有个大家伙……
就是它了,一个浑身漆黑,头上长角的庞大海怪!
我们仨都定住了,半晌,疯子问道:“刘爷,作家,你们俩见识多,谁他么能告诉我我现在看见的东西是龙么?”
我发现自己惊讶得忘了呼吸,赶紧喘口气。真的很像传说中的龙,只是颜色不一样。
刘叔没回答,扶着栏杆朝前方走,看起来双腿发软。我俩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船上所有的人此时都在前甲板上,包括水手和特工,甚至包括醉醺醺的醉鬼,只不过别人手里拿着的是武器,他手里拿的是酒瓶。人们瞪大眼睛仰头望着怪兽,一动不动,宛如雕塑。寒冷的海风从我们中间掠过,我打了个寒战,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冷。
海怪也没动,下半身浸在水里,脖子笔直地抬起三米多高,波浪沿着它的身体一圈圈朝外荡开,邪恶的脑袋上一双昏黄凶残的眼睛盯着站在二楼高台上的甘地,大嘴张开,黏涎如藤蔓一样挂在长而密实的牙齿间,顺着嘴角扯下来,不停滴在甲板上。
甘地也盯着海怪,目光如往常一样深邃、睿智。此时此刻,我忽然明白此前我从他眼中看见的那种独特的东西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骄傲,一种万事逃不出我手掌心的骄傲,一种掌控时空的骄傲,这世间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的内心起一点波澜——哪怕是一头如此骇人的怪兽。
他们两个正在用眼神交流,海怪还没有放下敌意,甘地正在试图驯服这头猛兽。水手们紧张地等待着,各种冷兵器随时准备刺出,就连甘地的特工也个个神情紧张,手枪调整到一触即发的状态。但跟海怪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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