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佣黛眉长敛,手指捻动,琵琶嘈嘈,宛如窃窃私语。
一个心跳之间,我感觉自己紧张得几乎晕倒,可当我意识到蓝色火焰没有喷出来时,又激动得浑身颤抖。
下一个字是“亻六”。
我迈开第二步,踩上第三排左数第五个孔。
琵琶佣再动,弹出一个高一些的音符。然后是“亻乙”,第三排最右一个孔。
踩上去,琵琶佣身体向后仰,左手下滑,右手扫过弦面,琵琶声宛如银瓶乍破。
不知是因为自己终于看到了希望还是什么,我觉得这琵琶声格外美妙动听,连人皮傀儡的动作都显婀娜。
三步没出问题,我的胆子渐渐变大,加快速度走向下一个音符。
十二个琵琶音符眨眼走过,我不敢回头,大声问:“你那有多少沙子了,刘叔?”
刘叔答道:“你放心往前走,时间绝对来得及,别回头。”
我应了一声,循着记忆踩上下一个乐器的音符。
是芦笙,声音悠扬多变,带着些许苍凉。
然后是埙,一个带孔的中空椭圆球,原本由泥土制成,后来改成陶瓷的,声音像是小时候扣住双手吹的哨子。
第四个是唐朝最著名的乐器——箜篌,女乐佣跪在地上,抱着箜篌,如同抱着一弯明月,双臂伸长,手指灵活地在弦间跳跃,伴随着音符,仿佛她们已经活过来了。
之后是排箫、腰鼓、琴、瑟、筝,最后是拍板、胡笳、横笛和钟。
等悦耳的钟声终于响起时,我意外地发现门前两个灯佣之间的地面上七块奇怪的方砖,每块方砖上雕着一个字,从右向左念是:
明月知君卿知曲。
这是一句诗吗?
我走完最后几个音符。高低不同的钟声依次响过,最后一声洪亮的钟响起时,流沙戛然而止,地面微微颤抖,石头柱像竹笋一样迅速从地面的孔中升起,直至填平地面。
我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回头看去,黄沙已淹没刘叔和疯子的膝盖,他俩紧张地看着我,随后喜笑颜开。
恰在此时,我身边已经停下的钟忽然又响了一声,脆如裂冰。
我触电一般从地上弹起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刘叔大喊:“别动!”
“这是什么意思!不会烧我吧?”
“别动!”刘叔站在原地,身体僵直,等待进一步变化。
一片紧张慌乱之中,钟声又响起第二声,清澈如山泉。看着那个自行移动的傀儡,我感觉它们随时有可能站起来,用僵硬的覆盖着人皮的手指掐向我。
随着第三声钟响起,整个墓道都活了。琵琶最先奏响,连续的几声拨弄如怨如诉,好似一支大笔挥开一幅宣纸,之后是筝和古琴,一个中音下走,一个余音上扬,一低一高之间仿佛在纸上勾勒出苍穹下的无边旷野。
埙和笛在这时入音,宛如旷野中吹来的萧瑟寒风,腰鼓作响,仿佛马蹄哒哒,排箫、胡笳吹起,如同行人遥远的叹息,拍板和钟打出节奏,瑟音平直长远,好像寒风吹来的丝丝细雨,箜篌最后出场,如一女子,婉转中带着坚强,沉默中含着忧伤。
我感觉自己进入了幻觉,看见斜风细雨中,一行马队行走在遥远苍凉的土地上,队伍中有一位美貌女子,瞥若惊鸿。
一只手伸过来,吓得我一哆嗦,我抬头看见是刘叔。
这会儿我才重新注意整条墓道,他们俩走过来,流沙朝傀儡阵中蔓延,所有的傀儡都在晃动,所有的人皮手都在操纵着乐器,好像真的是一场豪华的宫廷盛宴,只是这曲调怎么听怎么悲凉。
疯子来到那七个字前面,想要迈过去,被刘叔拉住。刘叔蹲在地上摸索,不多时回头对我俩说:“这才是这个机关的最后一环,对则门开,错则葬身火海。”
“怎么开?”
“不确定,估摸是踩下去几块,这些地砖是活的。”
“又是谜题吗?”
“是,我们得挑选几个字。明月知君卿知曲,作家,这是你专业!”
“我专业个屁!没听说哪首诗中有这么一句。”
我一边说一边看地面,干干净净的七个字,每个字一块地砖,地砖边缘有类似于字格的边框。
七言诗?
明月知君卿知曲。
如果从一首古诗来着手分析,这首诗所表达的意境应该是一种分别,卿闻曲伤怀,寄月思君。
明月是明月,曲子应该是正在弹奏的这首曲子,君是谁,卿又是谁?
君是墓主吗?卿是墓葬师?
一对千年老gay?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
明月知君卿知曲。
我看着这几个字,忽然感觉眼前掠过一个东西,可等我仔细观察时又什么都没有。
冷静,冷静。我怕深呼吸,尽量不去理会混杂在乐曲中的流沙声。
君,在古代一般指皇帝,出现在这里,应该就是墓主,这在告诉我们墓主是一位皇帝。
明月知君。明月知道墓主是谁。
卿,可以指大臣也可以指爱妃,但卿单独出现用于自称。想来没有大臣在皇帝面前自称卿,应该指的是爱妃。
可……爱妃埋的皇帝?
这不科学呀!普天之下,哪有女墓葬师。
还是gay。
不是,我的思维被局限住了。手臂隐隐作痛。
刘叔道:“有什么思路吗?”
我回答说:“没有,字面意思解释不通。好像是让我们猜君和卿两个人,但我不确定这句话是从谁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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