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即便坐在办公室,也能清楚地听到操场上士兵们训练时高喊“一、二、三、四”的洪亮口令声,此起彼伏,虎虎生威,使人特别振奋。从早晨起床到晚上熄灯,不同的军号声,把军营的时间分成了紧张、舒缓不同的段落。
相比,这里显得格外的安静。三楼只有我们一个部门,只有我们五个人,更是静。偶尔田蓉霞“哒哒哒”的鞋声打破沉寂,使人知道还有声音存在。我在想,如果要做学问、搞科研,或者抛弃尘世杂念一心修炼,挑选这里是最好不过的。
田蓉霞已经上班。情绪似乎好些了,甚至显得有点兴奋,总是跑过来跟我们聊天。老寇告诉我,只要有稍长一点假期小田都要回老家去,不久就是国庆节,估计她又准备回家看父母。我听老寇这样说,很是羡慕她,我虽然是一个大男人,可我非常依恋父母,我很想念妈妈和杨老师。以前我每年都要休假回老家和他们团聚,但已经几年我也没回去过了。
小田问我国庆节打算怎么过。我说原先在部队过年过节热闹得很,今年还真不知道怎么过呢。小田说,你和老寇到我老家去吧,我们那里生活虽然差些但空气好,还可以爬山很有意思。老寇摇着头,说最近家里有事,哪都去不了。他对小田说喊文艾去。小田说文艾去不了,她要出去旅游。我听了心里凉凉的。小田继续兴奋地说着老家的事,说着山上的树呀草呀花呀,说着乡间的趣事,全然不顾杨主任此刻的心情。
馆办公室打电话上来,让张成军去一下。大约一个小时后小张回来了,脸阴着。
中秋节刚刚过眼看国庆节又要到了,各单位都在发过节费,馆里没动静,有个职工直接到黄馆办公室,问今年发不发过节费。黄馆挠挠头,递给他香烟,他摆手。那就是不发啰?黄馆笑,我可没说哈。那就是发啰?我说你家是开篾器铺的?哪那么多箩(啰)?那职工笑笑走了。黄馆掏根烟,刚点上,又掐了,出了办公室,到钱馆的办公室,他问他帐上有多少可支配的经费。
钱说只有一万多。
这么少?
本来是有,上面“飞虹”欠三期租金、十个月的水电费,加一起有十来万。
催过没有?
钱馆直晃小脑袋,一脸的无可奈何:催过无数次,根本没有用。
黄馆到财务室。会计休假不在,出纳说对“飞虹”的事不清楚。黄馆让馆办人把张成军叫来,说当时和“飞虹”签协议是他具体经办的,他清楚。小张来了,帮着出纳找出协议书。黄馆对小张说跟我去“飞虹”。
他们坐电梯到了十四楼。前台没人。黄馆喊,有人吗?于洪出来,你们干什么?黄馆说你们老板在不在。于洪说老板不在。张成军说找你也行。于洪斜着眼:你是谁呀?张成军挥挥手里的协议书说小于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初签协议大家都在场。于洪又问这位是谁?张成军说是我们黄馆长呀,你们租几年房了,不会不认识吧。于洪说我哪搞得清什么黄馆长白馆长的。黄馆说不认识没关系,今天算是认识了。黄馆说贵公司已经拖欠三期租金,水电费也欠了十个月,都是我们在帮你们垫付,小于老板能不能把这些费用交一下。于洪说,少不了你的。黄馆笑,小于老板,我们知道你们不会少我们的,但总还是要按协议写的如期交吧。他掏出香烟,掏出一支递给于洪,于洪推让,大声地说,这里不许抽烟,把黄大山吓得一哆嗦,连忙收起香烟。张成军说你这么凶干什么?于洪瞪着他。张成军说,别瞪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再不交就拉你的电闸。于洪说你敢。张成军说那你就等着瞧。黄馆,我们走。
中午,档案馆后门小巷里的一家面馆发生了打架事件,“飞虹”的于洪被张成军按到地上打,眼镜也被打得不知去向。面馆老板打110报警。
警察把两人带到派出所,通知单位派人去协助处理。黄馆要亲自去,我陪同黄馆去派出所。我们到时一个警官在为他们录口供,问为什么打架,张成军说是他把面汤泼到了我身上,于洪说是他故意找茬,各执一词。警官用笔敲桌子,都不说实话是吧?各拘留十五天。黄馆说我能不能说句话?警官说你说吧。黄馆说张成军是我单位职工,这位于先生是租住我单位的商家代表,他们的纠纷跟我们两家单位事务相关,我们能不能单独协商?警官说你们先协商吧。出去了。
黄馆对于洪说你们打架原因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对张成军不冷静行为代表单位向你道歉。小张目光低垂,嘴紧闭,脸色铁青。黄馆说你受伤没有?要不要去医院做检查?于洪摇头。黄馆说我们两家单位相处已经好几年了,大家相安无事,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有什么事不好商量呢。于洪说我们拖欠你们经费也是事出有因。我说,这事回去再说,于先生你看现在的事怎么处理?于洪说我没什么,看他。小张望着我,摇摇头。
我把警官请进来,告诉他协商结果。警官说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打架,好在没给公众造成危害,你们自己也无大碍,这次就不追究了。他把处理意见写在笔录簿上,让于洪和张成军分别在上面签字。
我们四人出了派出所。我低声对黄馆说我来处理下面的事。黄说好,自己先回馆。
我对他两说估计中午尽打架了面也没怎么吃,现在已经五点钟,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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