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谷的途中,谷里的人看她身上背着两个大包裹,好奇的打量她,因为她一贯的待人处事十分讨喜,也有关心她的问她是不是又要出远门了。
申红玉也不避讳,人家问她就答。
快出谷的时候才拉了一个人,让他告诉自家师傅,说她先走了,不然师兄到时候又该拉着她不让她走了。
申红玉这倒不是夸张,上次出谷的时候,万俟雪要送她,给她塞了一大堆的各色毒-药mí_yào不说,最后还拉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非说外面太危险了,怕有人欺负她。
最后还是师傅劝着,说别拉了,又不是不回来,这才放手让她走了。
见那人应下了,申红玉这才放心的走了。
其实她离开的事,倒不一定非得得到谁的允许,她就是偷偷走了,也没关系。
可如果她真的悄悄走了,师傅师兄那里,要担心她不说,说不定还要四处找她,毕竟活生生一个人,突然就走了,也没个说法,怎么能不担心呢?
与其这样,还不如花点功夫,让师傅师兄知道,她是游学去了。
他们既不会不明情况的担忧,又不会生气她离开的事,只当是家里的孩子长大了,出门四处游历。想念也许会有,但是等她将来寄几封信回来,他们知道她过得好,慢慢的也就放下了。
她实在是怕极了跟人道别,所以总是忍不住偷偷走掉。
林觉那次也是,这次也是。
如果道别的时候他们挽留,她不一定真的能舍得走,那样真是太为难她了。
走了半天,申红玉回头远远的望着隐在一片雾霭之中的神医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很快打起精神来。
现在这样就好。
只是不知道师兄那个二傻子吃午饭没?
是不是还在玩木头人?
想到这里,申红玉顿时有点儿心虚。
带着微微的歉疚,申红玉一路南下,很快她就没有心情再怀念神医谷的一切了。
真正走出来的时候,申红玉才发现,这个世界那么大,也跟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不一样。
过去,无论她是在神医谷中,还是在神医谷外开医馆的时候,她所遇见的病人都是经过筛选的,能够走到她面前让她医治的,很多其实都是顽疾绝症,还有一些罕见的毒伤之症。
毕竟,她打着神医谷的牌子,一些普通的头疼脑热的病,多的是人可以治,也不必专门寻她。
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规模的病人,这些病人患的都不是什么大病,可长期缺医少药的下来,都累积成了难治的顽疾。
更何况,他们的病还和本身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就是治好了,不换个环境住,早晚还要发作。
江南地区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江南卑湿,丈夫早夭”。
不难理解,这说的就是江南潮湿的气候给当地人带来的伤害。
但是常年生活在这个地方,当地的人多少都是有一些相应的解决措施的,所以申红玉一开始并没有多么留意这些问题。
直到她偶然到了一个依水而建的小村子里。
这个村子里的人,除了些孩子,没有多少人是健健康康的,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来来往往遇见的人,多少都带着点腿疾足疾,症状轻点儿的也就有点跛,严重点儿的明显就能看出两条腿一长一短,走个路像是在耍猴把戏。
申红玉学了这么多年医,还是有点儿强迫心理的,见这么多人都受着同样的病症困扰,忍不住就动了点儿恻隐之心,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是近两年。
起初申红玉劝大家搬走,但是这个村子里大多老的老,小的小,明显不适合远迁,更何况人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让人家举村搬迁,跟刨人家祖坟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当时她在村子里做了两个月的义务工,混熟了面孔,也有了些群众基础,估计她劝人家搬迁的时候,老人家们都能拿刀砍她。
“你说搬迁就搬迁啊?当吃饭那么容易呢?你上嘴皮碰个下嘴皮,说咱们这胳膊腿儿是因为这地方不好,你是大夫,可不是看风水的先生!咱祖祖辈辈都住这儿,离了这儿,咱吃啥喝啥?祖宗们地下能瞑目吗?”
被数落一顿之后,申红玉也息了让人搬家的心思。
毕竟,人家说的可真没毛病。
但是让她就这么撒手不管,她也做不出这么半途而废的事儿。
更何况,虽然老人家气冲冲的凶了她几句,可人家平日里对她是真不错,还惦记着要把自己还没成婚的大孙子介绍给她呢。
怎么办呢?
申红玉苦思冥想了几日,觉得老人家有句话说的很对。
她是个大夫,不是看风水的先生。
她改变不了这里的风水,但是可以对症下药,找到医治的办法啊。
大概找了一年多,还真叫申红玉在村子附近找到了一种可以入药治疗各种湿症的植物。
这植物就靠着水边长,在当地都快泛滥成灾了,年年大家都要聚在一起用火烧他个三两次的,这玩意儿被烧掉了几茬之后,次年迎着春风,又会疯狂生长。
就是这谁都不在意的讨厌玩意儿,还真的就是治湿症的良药。
确定可以使用之后,申红玉佐着其他几味常见的药,写了张方子,交给了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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