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溪心中暗暗叫苦,但他自找苦吃,也没办法后悔。此时一只手掌悄悄握住了他的,干燥而镇定。
他看向蓝吹寒,只见他细声细气地道:“一切听凭娘做主。”
老夫人欣慰地道:“还是媳妇儿乖巧。”她摸了一下手腕上的一对玉镯,褪了下来,“蝶儿,这对镯子你拿着吧,本该给你传家玉佩的,那是传媳不传女的,却被这小子小时候偷去玩丢了。方家的男人就是这样,对财物不走心,以后家里的好东西,千万别让这小子碰着。一挨着就没。”
蓝吹寒看了方棠溪一眼,却见他缩得像鹌鹑一般,于是收了镯子,谢过老夫人,送她出门。
丫鬟要先送老夫人回去,再过来伺候,于是房中又剩下他们两人。
方棠溪唯恐隔墙有耳,压低声音道:“怎么办?以后你身边多了那么多人,就不方便走了!”
蓝吹寒微微一笑:“你以前都是偷跑的么?”
“不偷跑怎么可能经常出门!”
“说的也是。”他笑了几声,声音低沉悦耳。
“你怎么今天这么高兴?”
“收了礼物,自然高兴。”蓝吹寒捏着手里的和阗玉镯,他手腕虽和老夫人一般粗细,但骨节却粗大一些,稍稍运了缩骨功,这才戴到手腕上。
方棠溪虽然看惯了他这张人皮面具,但还是不太适应,看到他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时,便不再移开目光。
蓝吹寒忽道:“可能还是没有你送我的玉佩好看。”
方棠溪心口一跳,见他目光深邃,似有无限歉疚,心知他是从方才母亲的话猜到,未必是想了起来,于是道:“我祖上也不是向来就有钱的,传家之宝也就值个百十两银子罢了,还不及这对镯子的零头,你莫要多想了。”
“你送我的,意义终究不同。”
“你若喜欢,我以后再送你一个。”
“甚好,我也要送你一个。这段时间可能母亲看得紧,而且才发现有孕就离开,大违常理,更会让她起疑。我们过些日子再走吧,等过段时间安排好了,慢慢再走也不迟。”
“吹寒……”方棠溪自然是想到这一点,却没料到蓝吹寒会先提出,他其实只怕吹寒假扮孕吐,又有一干人等嘘寒问暖,他一不耐烦,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来。
两人在一起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过不多时,丫鬟来了,连忙又分开。
“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伺候,都退下吧。”蓝吹寒冷声斥退了丫鬟,那些丫鬟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他,只道孕妇果然脾气古怪,也只好告退。
他看着那些丫鬟离开后,旋即又温言道:“不管再怎么不方便,我晚上都会来看你。”
“吹寒,你实在不必如此辛苦……”
“有什么辛苦的,不过跑一趟罢了。”
“可是我晚上睡着了,也见不着你啊。反正等出了山庄,还有相见的时候,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听他这么说,蓝吹寒也只好放弃。
两人没说多久的话,便有丫鬟敲门,说是为少夫人准备的新房已经布置好了,请少夫人前去一看。蓝吹寒眉心一皱,只好沉着脸先离去。
方棠溪也是毫无办法。他初时只想着,吹寒假扮妇人,早晚有知难而退的一天,到时彼此都能解脱。可是,现在这么耗下去,看着吹寒受苦,他却先感到心疼。
想了一想,他召来了主管山庄财务的钱管事,道:“今年新得的香罗茶,给少夫人多送去一些,他爱喝。不要说是我说的。”
钱管事是庄中老人,闻言只觉啼笑皆非:“少爷,你对少夫人好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还藏着掖着?”
他道:“钱叔不必多管,按着我说的话去做便可。”
钱管事以为只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也不以为意:“少爷叫我来,就是为的这个?”
“自然不是。何管事在云踪马场,做得还好么?”
“这年轻人不得了。”钱管事啧啧道,“做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随即将何十九曾经想贿赂他的事说了出来。
方棠溪沉默一会儿说:“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机敏,想必以前吃了很多苦。但是这样的话,不免让人提防。若钱叔看得起他,就多指点他一些,让他少走些弯路。”
方棠溪是钱管事看着长大的,和何十九年纪相若,却是这么老气横秋了。钱管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少爷放心,云踪马场所有人都对他服气得很,以后他必是可造之材。”
“如此甚好。我是打算以后五大马场找个总管,钱叔,帮我多留意他吧。”
“少夫人不成么?依小人看,少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沉稳果决,难怪老夫人看重她。”
“他生性散淡,不喜欢这些俗事,久了总会厌烦的。”
“少爷对少夫人果然十分了解,难得三年多了,少爷和少夫人还如此恩爱。”
方棠溪淡淡一笑,也不多言。旁人看他们一个残疾,一个相貌平凡,便都以为他们是勉强促成的怨偶,结果他们你情我侬地过了三年,便对他们大加赞叹。谁又知道,他们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恩爱,他为吹寒断了腿,吹寒对他很是忍耐包容,若说是爱情,却是差得远。
不过,私心来说,他只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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