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铺车厢挂在火车最后几节,每个包间里四个铺,幸好这时节既不是年节,也不是旅游旺季,人不多。程尘进去时,只有进门斜对面的下铺坐了个穿西服的小个子,手上戴了老粗的木佛珠。他对着票找到自己的床铺,正好是那小个子的对角下铺。
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床铺上,窗外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
小个子姓黄,叫黄吉光,是浙府做销售的,推销汽车相关的零部件。看着对面的小伙子衣着上档次,人精神又坐得上卧铺,多少也是个人物,就有心交结:“小兄弟,一个人啊?”
“是,寒假出门采风,自已到处走走。”
黄吉光来了兴致,闲着无聊开始扯淡,说起自己常年累月东跑西颠,火车都当半个家了。又夸程尘小伙子能干,这么小就一个人上路,斯斯文文一定有学问,不像他除了耍嘴皮子卖卖东西,写不出三行半文章来。
程尘嗯嗯啊啊地应着,也兴致勃勃地谈起浙府风物和离州的差异,当年他也是混魔都的人物,离浙府差不了几步。一个是有心结交,山高海阔地天花乱坠;一个是能言善谈,有心打听。没多久两人就“猩猩”相吸,相逢恨晚,称兄道弟了。
“唉!采风好啊!能写文章才是大才,牛人啊!”黄吉光伤心地说起,要不是当年年纪小,他往学校旱厕里丢个了二踢脚,正好校长兼他们班主任语文老师正在蹲坑……说不准现在他也是个文学中年喽!
两点二十左右,火车终于动了,这年头的绿皮车不准点很正常,准点的才是奇葩。
正说着,黄吉光瞥了眼窗外,一惊,揉揉眼,咽下口唾沫,喃喃念道:“南无阿米豆腐,大白天不会有那啥吧?”
“啥?”程尘不解。
“死灵,鬼~~啊!”黄吉光哆嗦一下,看看左右,悄悄凑到程尘的耳边说,好像这样就不会让鬼听到了,“刚刚有个黑影子从你那边的窗口晃过去了,难道是我这次出来太匆忙没烧香的缘故?哎呦,菩萨莫怪,回头就给您上高香!”转身就缩回自己铺上转佛珠去了。
程尘把自己这边的窗移开,探头望望左右,并没发现什么。也就把窗户半开着,散散黄吉光点的烟味。
火车“况且况且”地慢悠悠晃着,出了城市,黄绿相间的树木渐渐多起来,从窗外掠过。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差不多的景物,单调得让人打瞌睡。到餐车吃了晚饭,七点多天色擦黑,黄吉光已经在自己的铺上睡得人五人六,说是昨天忙到今早凌晨才睡下,明早又要拜访客户,正好现在补觉。
车厢过道的广播隐约报着:前方将经过长岭隧道,长岭隧道建于1969年,全长……
包间里灯光不太亮,前方高山的黑影遮挡下更显黯淡,顶灯忽闪了几下,灭了一个,光线更加阴森。这场景,倒是鬼片的好开头……
夜色朦胧,黑影中一双绿莹莹的眼珠突然在玻璃窗外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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