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欢只是笑,我见她立着不动,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也就站着,结果外面李睿打发人来催我们出去,我急忙要走,又被韦欢拽住,我侧头看她,她指了指里间:“马上颠簸,二娘还是去一下为好。”
我脸上一红,飞快地钻进偏殿,谁知今日为了骑马,在裙子底下穿了一条改自李睿的袴裤,杨娘子将这裤子紧紧束在我身上,我费了好大一股劲还没解开,扬声叫了几句,不见宫人,却见韦欢走进来,问我:“二娘有何事?”
我吓了一跳,问她:“我的宫人呢?”
韦欢对外努努嘴:“不是二娘把她们打发了么?”
我才想起刚才说话的时候已将人都赶到前头去了,有点急,想托韦欢替我解一解裤带,又恐她不愿意,只能低声说:“四娘,烦你去将杨娘子找来,我…解不开这个。”
她看了我一眼,走过来,两手灵巧地一拆一动,便将我的裤带解开,我松了口气,对她说:“谢谢。”
她听见这句谢谢,又看了我一眼,对我笑:“其实你直接叫我替你解就是,不必还到前头叫人。”
我说:“那不行,人家周文王那般崇圣,都要自结袜系,你如今是要替我赢球的肱股之臣,我怎能以寻常奴婢驱使你?”
韦欢见我起身,随手又来替我系裤带,一面系,一面说:“你说的典故,我没听过,我只知道,平常女儿家要好,相互帮忙是常有的事,我在家还替七娘穿衣呢,也不见得她就使唤我了。”
我说:“七娘是你亲妹妹,你替她穿衣,自然不一样,不然若是韦三叫你替她穿衣,你倒乐意么?”
韦欢系带子的手一紧,勒得我呼了出来:“你轻点。”
韦欢明明是自己失误,却狡辩道:“若不紧些,等下骑在马上,落了出来,才是好看!”又道:“外头催了,快去吧。”
我见她似被我戳到痛处,倒不忙着出去,笑嘻嘻问:“韦三常欺负你么?若是,你只管跟我说,纵然今日不能让她露丑,改日我也要给你出气。”
韦欢仿佛故意跟我抬杠似的,挑眉说:“这会儿二娘不说周文王的典故了?”
我笑:“她如何能与文王的大臣相比?你只说她平常待你如何,若待你不好,我替你想法子。”平心而论,我和韦欣真没有什么过节,可是不知是不是因和韦欢更为投缘的缘故,我对韦欣越来越没有好感,何况前世我看过太多言情故事,那一股由绿123言情而培育出的嫡庶正义感使然,瞬间便脑补出韦欢从小到大被欺压的一段血泪史,恨不能当即化身正义使者,好生地替韦欢出这一口恶气,可惜韦欢这家伙直到再次上马,也没就此事给我个回应,只是嘱咐我:“二娘的马好,不如只在丈许地外掠阵,见到她们有谁出来,便引马前行,超在她们前面,不必忙着去勾球,先把人拦住是正经——若出来的是独孤敏,二娘便千万要小心些,她这人鲁莽得很,去年曾把裴兰生的族姐给撞得跌下去,二娘骑术虽不弱,却只怕万一。”
我听她说得凶险,也不逞强,点了点头,看了眼筹码,又有点担心地道:“还剩两阵鼓的时间了,若是…你也不要急,输了就输了罢。”
韦欢盯着韦欣,淡淡道:“我答应过二娘,此战必胜。”
第13章 事故
韦欢认真说话时,眼睛似乎比方才更亮了,她的坐骑似乎也感受到了骑士的决心似的,马蹄四下动了几次,从鼻子里喷出一大口热气。
我们两个刚才已经耽误了些时间,李睿急着开球,这一杆打得有些远,我想起韦欢的话,缓了几息才策马,紫骝轻松便跟在众人后面,落后约一个半马身。
我有些紧张,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向前弓,右手握紧球杆,将之紧贴在紫骝的后腿,万一要出去,立刻便可以用球杆抽打马腿,令紫骝快速越出——到了这时候,我早已忘了父亲说的不要使力的话,满心只有胜负了。
大约是见我们情势不好,房家那两个终于也和韦欢配合起来,房七抢到了球,轻轻一扫,传给韦欢,韦欢未及勾到球,便唤了一声“二娘”,对我这边挥了下杆子,我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引马而出,冲到前面,旁人见韦欢传球给我,纷纷勒马缓行,独独孤敏猛然冲出,球杆向我的杆子下一勾,我们两的球杆相碰,我的球杆一下子就脱了手,独孤敏与我都怔了一下,没留意从我们身边侧过的韦欢。
韦欢轻轻巧巧地越过所有人,将球扫入球门,举起杆子,对我一笑,我也不自觉地对她一笑,众人见她如此进球,尽皆哗然,我听见谁尖刻一笑,嘟囔了一句“她倒是取巧”,回头看时,却不知是哪个。
彼时鼓声息止,我们便并辔回去,我此时才想出刚才是怎么回事,夸韦欢道:“你果然聪明。”她唤了那么一声,又对我挥杆,别人自然以为她是要把功劳让给我,让我进球,谁知她却是虚晃一枪。
韦欢颇有些玩味地看着我,又笑:“二娘不生气?”
我十分不解:“有什么好生气的?”球场之上,使诈本就是常事,要我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这样的招式,真算得上运筹帷幄。想起这点,我又抬起头,由衷地说:“四娘真厉害。”
韦欢见我只是夸她,反而怔住了,片刻之后,才道:“我方才骗了二娘,二娘当真不恼?”骗之一字,咬得极重,好像我是那种还没看清形势的傻子似的。我这会倒有点不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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