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摇头,慢慢一笑:“蒋师曾赞我擅察人心、谨慎周密,故有意传我阴诡之术,若十一娘也能缘识蒋师,只怕我与七郎就会多一个同门了。”可他没有说出心里真正忧心与筹谋,而是用入宫一事应付:“你这里无需我多废唇舌,我只担心过不去姑母那关,当年之事,姑母一直耿耿于怀,眼下又如何会让你再入宫廷,为人棋卒受控于人。”
“原来是为这事。
”十一娘心里倒也不存别想,自从决心再入宫廷,她也常常在考虑如何说服真人允同并安抚宽心,却一直也没个齐全法子,这时只说道:“这事你莫出面,免得阿姑迁怒于你,还是我去说更妥当。”说到这里,她却难免一声叹气,莹阳真人是一方面,家里还有一个萧氏只怕也需要宽慰,四年之前她没听萧氏提警,终于在上清观应试中大放异彩甚至于吸引太后关注,事后萧氏虽然也没责罚埋怨,可至此之后对她更是无微不至,倒总有些亏欠负疚之意,十一娘纵然在她面前百般乖巧,却也没让萧氏释怀,应是自责只将七娘与九娘排除风险之外,而让十一娘涉入风险。
十一娘虽并非真正与柳家众人天生血脉亲情,但自从明白柳家在韦太夫人带领下一直没有放弃为裴郑昭雪,再兼这些年受得到柳家长辈甚至九娘等姐妹的关怀友爱,也当真产生了家人至亲情份,眼看萧氏对她反而负愧,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她正为这事犯愁,不想贺湛却突然提起另一桩事:“观闻太后言行,薛家这回应当涉险过关,薛相若再警慎些,莫再牵涉进太后忌惮之事,应当也能安保,咱们可该在外设宴,叫上七郎与陆离,好好庆祝一场。”
十一娘因为心不在焉,就没留意贺湛目藏锋锐暗暗打量她的神情,只随口说道:“眼下还不是庆祝时候,太后废心利用刘渡布下这个四年不解之局,势必不肯善罢甘休,还要看她如何出手,怎么处置冯伯璋与薛世父,才能断定咱们这个计划是否大功告成。”
警慎到这个地步,看来对薛家的关心的确不同寻常,虽说薛家对她也确有不同寻常之处,但至少陆离有这基础……十一娘万万没想到,“好兄弟”贺十四这时满脑子都在为她终身大事操心,已经笃意要当这月老双牵红线。
因而当贺湛意味深长说道那句:“纵然如此,可我已在太后跟前说明你十分牵挂陆离,好容易她解了禁令,难道你不该迫不及待恢复琴课,一连缺了两期课次,置上一席表示歉意自是应当。”时,十一娘也只是心不在焉颔首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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