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姑惯常也爱编习道曲,音律一技自不普通,更不说薛六郎,虽不爱张显,世人皆知薛郎曲难求,十一娘得两位真传,又早有强记之名,刚才之言应是自谦罢。”
天子鲜少用这一类连讽带警的语气威慑于人,换作旁人只怕就会胆颤心惊,然而这时有贵妃在侧,天子这话立即遭到了反驳:“莹阳真人传授十一娘是画艺,又非音律,再者,十一娘强记之能是针对经史文教,薛六郎固然精通音律,十一娘始终年幼,又多分心于书、画之上,学艺四年能称指法熟练习已然不俗,可与天子同奏何等重要,她年纪小小自然不当重任。
”
贺衍被贵妃一呛,自然也不好再挑剔下去,贺烨眼看两人之间有些冷场,倒是十分有眼色,唇红齿白一笑:“阿兄,这都怪我愚笨,白废了阿兄数月指教,罢,我也不再祸水东引,就算敲不在节点上,想来阿母也不会在意……十一娘,咱们也别在这儿碍眼了,阿兄还得与贵妃探讨贺曲了,难得同安看你顺眼对你心悦诚服,你本该多抽时间指点她才是,这就和我一同去罢,这才是你正业。”
十一娘二话不说叩辞天子,紧跟着贺烨离开紫兰殿。
她身边原本就无人跟从,贺烨也只带着个江迂,那宦官自觉坠在十步开外,两人间的交谈不怕被人听察,十一娘想到贺烨不止一次提起同安“不好相与”,纵然起初以为只是贺烨有意警告她莫要入宫趟这浑水,可今日贺烨竟然当着天子面前再一次提起,十一娘只觉莫名其妙,也是为了顺理成章提起春莺与灵药之争,故而用同安做为涉入点。
“大王两回提及公主不好相与,依我看来,却是言过其实,公主温柔平和,这虽是优点,然而公主到底不比普通闺秀,过于柔弱反而不善。”
“十一娘,你对同安认识太片面了。”贺烨迈开大步在前行走,嗤笑一声:“我言过其实确有,只是同安性情并非太后惯纵,是我有意养成,你当同安柔弱可欺?她只不过不爱与人计较罢了,事实上,却并不轻易屈服于人,这么多侍读,同安唯有对你钦服有加,之于那些诃谀奉承之人,同安可瞧不上眼,这些心事除我之外,她也不愿对人提起,故而我才对你高看一眼,今日有意替你解围,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十一娘险些没被这话哽得内伤——要不是大王你挑事,天子哪会将矛头对准我?亏还这般大言不惭。
不过和晋王计较当然没有好处,十一娘也只得选择忍气吞声。
“同安内向,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愿多嘴,骨子里却有股傲气,并不乐意屈奉于人,她既信服你,你可得多多留意,为同安排忧解难,为她知己,本大王许诺,你若一心效忠同安,总有好处。”趾高气扬的烨大王自顾自的下令。
这反倒让十一娘不好开口了,犹豫了好一阵,眼看就快到达拾翠殿,这才下定决心采用自话自说一招,莫名其妙将入宫以来种种经历说来,当然,对于春莺、灵药在背后的小动作,十一娘仔细说明毫无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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