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徐国公颇喜薛昭的聪颖及勤奋,不吝亲自指教,可对于如今已是太后亲信的陆离,却历来有意疏远,然而他也清楚长孙天白实际上与陆离交好无隙,这回纵然有晋安独子阮岭诸多烦缠,天白却早知会了一切都为陆离授意,目的就是要达成自己合情合理地走一遭这处别苑,可因为天白也不知详细因由,徐国公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引入一个密道,更不知通过密道通往这处花苑,瞧见虽是故交,但早已被他有意疏远的陆正明居然跽坐在这神秘莫测之处。
都已经是久历人事了,徐国公自然清楚这大废周折背后,必然有一个莫测凶险的因由,可他在见陆正明之前,实在便已相信薛家,虽然这些年来他从未曾对这门姻亲表示热忱,但并不代表心存不满,故而听长孙云里雾里一说,徐国公分析之后,觉得并不至于引太后生疑,没有经过多少犹豫便来赴这莫名其妙的暗约,这时一见陆正明,他自然更加心安。
两人既是知交,便为肝胆相照,这并不会因为迫于时势的多年不见有所更移。
至少徐国公已然断定,这事虽有凶险,但不会违背正道。
这是他一贯坚持的底限,虽然在有些人眼中无比愚蠢。
可是当徐国公仔细倾听好友的叙述后,仍然产生了那么一丝疑惑与不确定:“晋王?”
陆正明重重颔首。
“不瞒崔公,虽然仁宗帝在世时,曾有暗示将立晋王为储,但愚当初实在不信晋王能够当此重任,故还苦苦相劝仁宗帝改变圣意,但直到仁宗帝崩逝之前,仍旧不改初衷……当得知是幼帝继位,愚实感有愧仁宗所托,心灰意冷之际,原是想着致仕,甚至……甚至想过随仁宗而去,以死求安。”
说到这里,陆正明长叹:“我那二子生来愚笨,唯有一个孙儿还算聪颖,可孙儿年弱,我确实放不下心……”
徐国公当然知道陆正明的两个儿子,岂止愚笨,也不知是何原因,竟是天生痴呆,故而虽然当初徐国公对陆正明极其赏识,也不曾想过联姻一事,陆正明的儿媳皆为农户女,所生子嗣虽然并非痴呆,可任凭陆正明如何用心,两个嫡孙都已过了十岁,居然识字尚未过百,唯有一个侍婢所生庶孙,眼下七八岁,总算能诵千字文,这几乎是陆正明的唯一希望了。
“自古艰难唯一死。”陆正明不无自嘲一笑:“不瞒崔公,我数回已经将脖子放入悬挂,到底狠不下心……原想着,如若致仕返回原籍,若能教习天资聪颖之贫贱子弟,也算略微弥补愧欠,真没想到,晋王竟然……”
陆正明复述完仁宗弥留之际,大明宫内一番不为广知的风险,神色更见凝肃:“这虽非我耳闻目睹,却信得过绚之口述,更加不疑是晋王编造,韦太后以晋王性命逼迫先帝,其行为与谋逆篡权何异?晋王才是先帝心中储君人选,而大王又确非我误解那般暴戾无德一无是处,我既见这一线希望,即使肝脑涂地,也要竭力辅佐大王拨乱反正,方不负先帝嘱托,相信崔公,亦不会眼看皇权旁落奸小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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