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之后,便有不少宗室纨绔上场,这些人非但不学无术,花天酒地惯了,身子骨被掏了个半空,哪里还有能力精进武勇,皇室射礼可不比得那些假把式,射手距离箭靶足有九十步之距,故而不少纨绔甚至无能将箭矢扎在靶上,中途就跌落场中,哄笑声越更多了,观众的注意力许多都未集中在仍旧进行的射礼。
柳九娘本是满怀兴致前来,又被晋王那手神技激发得心潮澎湃,可看到这时,也觉兴味索然,若非要顾及仪态,简直忍不住呵欠懒腰,故而她一听莹阳真人允了十一娘去后苑闲逛,自是立即便用祈求的目光看了过去。
十一娘当然不会落下九娘不顾,冲她莞尔一笑微微颔首,九娘便心领神会尾随而去。
谢莹这时被南阳王妃绊住了,眼睁睁看着柳氏姐妹离开,她也不好继续纠缠,只不过也没有如何在意,今后交好柳十一的机会还有,不急在这一时片刻,倒是倘若得了南阳王妃欢心,这位入宫时,说不定就会向太后提起她来,如果能尽快入宫,对她将来打算自然有利无害。
于是她便安安心心地留了下来,一边应酬着南阳王妃时不时地关注,一边与贺苓等宗室女儿亲近谈笑,一边儿还不忘悄悄打量着北侧看台的晋王殿下,只见那人并不与闲人交流,这时也没兴趣再关注场中射礼,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注视,竟遥望过来,谢莹顿觉脸红心跳,双靥莫名飞红。
引起了天真稚趣的贺苓别外诧异:“今日秋高气爽,缘何阿谢竟然感觉炎热?”
谢莹少不得分辩,略微分散了注意,可待她再看北侧时,晋王那处却已人去席空。
烨大王早觉百无聊赖,注意见莹阳真人的婢女往这边过来,不知与贺湛低声说了什么,不多久,贺湛便与陆离相携离开,就连阮岭、萧小九都离坐相跟了去,晋王就往西侧看了一眼,果然已不见了柳十一,情知他们是找幽静处说话去了,可今日这场合,有阮岭、萧小九两条尾巴,岂不平白添了许多障碍?
晋王殿下很为属从考虑,总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清除耳目,是以尽职尽责地相跟过去。
无论十一娘抑或晋王,都不是初次前来南阳王府这处乐游原的别苑了,对后苑都甚熟悉,并不需仆婢引路,晋王虽落后众人一些,凭着推测也能料到几人究竟在哪处聚头——后苑摘星台不但幽僻,亦为建于至高之处,纵是坐在底层,也能展望苑中美景,往上更有数层楼阁,倘若要避开阮岭与萧小九这两个闲杂,只需找个登阁的借口便是,是以他抬脚便往摘星台行去,渐近时,仰首已见亭中坐着数人,似乎贺湛与萧小九正在对弈,阮岭与陆离一左一右旁观,然而便没看见柳十一的影子。
晋王正在疑惑这丫头去了何处,一阵凉风送来,话语依稀可闻。
循声而去,却是南阳王专门僻出饲养猎宠之地,贺烨只见两个少女领着一个男童,正是柳氏姐妹与陆离那庶子薛昭,有闲杂在侧,晋王便不乐意与柳十一招呼,转身轻踢了江迂一脚,示意他自寻藏身之处,自己个儿却一纵身,蹿上了一棵枝繁叶盛的大树。
江迂哭笑不得:大王关注柳十一娘虽然让人欢喜,可驾轻就熟地做这隔墙之耳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再说也没任何必要好不?
虽然暗暗腹诽自家主人偶尔的幼稚行为,江迂却也不敢违令,远远找了个安全地方藏身,压根便听不见只言片语,于是长叹一声,袖子往阶梯上轻轻数扫,矮身蹲坐下来,继续腹诽晋王殿下仗着武艺高强偷听墙角。
南阳王饲养的猎宠当然不是贵妇们惯爱的猞猁一类小巧物种,两头威风凛凛的猎豹锁在铁栅栏里,满是警慎地注视着三位陌生看客,一头忍不住呲牙低吼,吓得柳九娘膝盖一软,不由拉了拉十一娘的袖子:“十四郎不是说这里养着小豹子么?怎么竟是这等庞然大物!从前我也见过晋王殿下饲养猎宠,虽然体格相差不远,却又乖巧许多,哪有这般吓人。”
薛昭虽然也被这猎宠的凶猛震惊住了,可想到自己是男子,不应露怯,于是虚张声势地挺了挺胸膛:“阿姑莫怕,有铁栅阻挡,凶物不能伤人。”
十一娘笑着说道:“是无甚可怕,猎宠有专人驯化,虽仍具兽性,可若无驯者指令,一般不会主动攻击,咱们是生人,猎豹自会警觉,是在威胁咱们莫要接近。”
原来薛昭听贺湛说起南阳王府养有猎豹,十分好奇,可因为陆离等人一入后苑便忙着手谈,只好央求十一娘带他观赏,柳九娘便也跟着一同来看,原还想着与猎宠亲近一下,这时当然打消了念头。
十一娘不好强逼九娘,却问薛昭:“据我所知,宗正卿的确驯养了一只幼虎,尚未足岁,若有驯者在旁,昭儿可敢抚摸?”
昭儿?也亏这丫头喊得出口,陆离这儿子虽然是还年幼,也就只小着柳十一三、两岁而已——树上某君大皱眉头,人家唤她一声阿姑,她还真摆起了长辈架子,这是要训练小子胆量么?
“阿姑可曾抚摸过幼虎?”薛昭仍然挺着胸膛:“阿姑若是不惧,昭儿自然也不惧。”
既是驯养猎宠之地,当然不会无人看管,那驯奴显然也不当十一娘是外人,受意后,果然进了另一间蔽室,不多久便牵出一只花斑虎来,只见早前尚且威风凛凛的猎豹一见斑虎,竟转身踡缩一角。
说是幼虎,体格却也已经有些慑人了,柳九娘于是连退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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