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一边吃一边看着宴席上熙熙攘攘的闹腾,忽地道,“真热闹。”他这么说着,眉眼间带着些看猴戏一样的兴味。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他们若不给自己找个靠山,岂非如三岁孩童怀金于闹市。”仲彦秋斜眼看着宫九,“九公子倒是不急。”
“我这小本生意还不至于叫人多么惦记。”宫九说道,纯银的筷子尖慢吞吞挑着鱼肉里的刺,“况且有先生在,我背后的靠山可是牢靠的很。”
这么说着他弯起唇角笑了一下,他本就生了张好看的脸,有意为之的情况下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十足的谦谦君子模样,一双手白净修长,扯着仲彦秋的衣袖不放,“我这般敬重先生,先生倒是舍得一去不复返。”
仲彦秋把自己的衣袖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没谱的事不要乱说。”这货敬重他?也不想想当年他还住在京城的时候,是谁天天半夜扒他窗子搅得他不得安眠,气得他每次都恨不得拎着鞭子把这货狠狠抽上一顿。
也罢也罢,真抽上一顿还不正和了这货的心意,指不定要怎么得瑟呢。
他退一步,宫九就进一步,扯不住袖子就光明正大地伸手去拉仲彦秋的手腕,“先生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我可是想您想得很呢。”他一伸手,手指还未张开仲彦秋就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在关节处一捏一揉,扣在指间的白皙手腕霎时就青肿了起来。
“哎呀真可惜,被发现了。”宫九毫不在意地亮出藏在指间的银针,一翻手不知收到了哪里去,嘴上喊着可惜面上仍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瞒不过先生。”
银针上闪烁着隐隐的蓝光,显是带着毒。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周围的嘈杂声猛地停了下来,偏过头一看,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正站在不远处,周围簇拥着许多人,却又不敢上前同他讲话,他的身量本来应当算不上太高的,但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弯腰弓背的样子,反倒让他颇有些鹤立鸡群一般的挺拔。
“诸位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如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他语气温和可亲,没有半点傲慢气派,话音未落周边围着的人就七嘴八舌道:“劳烦世子费心了!”
“不曾不曾!”
“世子实在是多礼了!”
话里话外巴结之意溢于言表,一个个卑躬屈膝只恨不得牢牢抱住那青年,也就是南王世子的大腿,各种好话恭维不要钱地往外冒,谄媚的小人作态极为露骨。
他们把南王世子吹捧的天花乱坠,南王世子的反应也很给他们面子,绷着的脸变得柔和不少,矜持地露出些许微笑,端着礼贤下士的态度故作谦虚地和那些商人们交谈。
宫九远远见着他那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就这水准,难成大事。”
“毕竟有这么张脸,南王娇惯些也正常。”仲彦秋说道,“胆子小点的怕是就不让他出门了。”
“幸好南王胆子够大。”宫九倒了杯酒,“说起来先生到底送了南王什么宝贝,大老远的从沙漠跑来这里。”
“宝贝倒是宝贝,不过只有他才受用的了。”仲彦秋接过宫九递来的酒杯,“能叫他坐立不安夜不能寐,恨不得立刻叫我死了只他一个人知道才好的宝贝。”
“那可真是个好宝贝。”宫九叹息道,“听得我都想要了。”
“九公子富甲天下,自是不缺这么个宝贝。”仲彦秋说道,“南王可不比你。”
他说着目光自宴席上的客人面上扫过,这宴席上的玄机他看得懂,宫九自然也看得懂——
有钱,无权。
席上之人大多如此,南王想要皇位,但皇位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招揽军队,要买通朝臣,要耳目灵通,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用钱垒出来的,如果他就想当个逍遥王爷那以他的封地产出是毫无问题的,但如果他想要造反,那么点钱可就是远远不够了。
他需要钱,大量的钱,而这些列席的商人们可不就是最好的敛财对象。
“这吃相可真是不怎么好看,皇室的脸都叫他们给丢尽了。”看着南王世子同商人们混在一道,宫九摇头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借他们些钱接济一番。”
“欠了九公子的债,可不得倾家荡产来还。”仲彦秋似笑非笑,顺手把手中的酒泼在了地上。
“伙计想改换门庭,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宫九说道,“况且镖车上那八十万两可是货真价实的。”
常漫天押的八十万两白银是宫九的东西,劫镖的也是宫九手下的人,或者说以前是宫九手底下的人,这大抵就是个手下生了异心想要带着投名状改投南王府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除了这手下是六扇门的人稍微有点意思之外,故事老套得仲彦秋闭着眼都能再说出几十个来。
“说起来,先生怎么知道南王一定会看你的礼?”宫九问得漫不经心,好像全不在意的样子。
“有你在,我就是想让他看不到也难。”仲彦秋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已经吃完了,南王世子被恭维得找不着北无暇顾及他们这边,他便招呼了六子一声,没惊动任何人悄然离开了南王府。
宫九摩挲着仲彦秋用过的筷子,捂住脸无声大笑起来,笑得两只眼睛充血的红。
他的右手不自然地扭曲着,骨头断裂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
哎呀呀,这么多年过去性子还是一样的烈呢。
他也不等南王世子走到这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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