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 晨曦微露, 山间朦胧的清光洒在一间竹舍上, 四周静谧得出奇, 连鸟儿不时发出的一声啼鸣都显得有些吵闹了。虽然近日外头处处有人搜寻, 这间竹舍却从未受过打扰,安安静静独立一隅,远离了那些纷纷扰扰的恐慌与谣言。
有一道修长人影面窗而立,青衣曳地, 外面披着一件略显厚重的白袍。即使山中气温低于山下, 他穿得未免也太多了。但他还嫌不够似的, 清风吹过之际, 又将衣袍紧了紧。
“少主。”一名俊俏的年轻人走进来, 将手中的药碗搁在矮几上,“到了该服药的时辰了。”
温子河闻言, 转过身来:“有劳。”
他眼睛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纱, 缓缓步到矮几前,将药碗拿在手中, 一饮而尽。
“少主眼睛恢复得如何了?”年轻人问道, 却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兀自抛了一大段话出来,“师父正在照看毕公子, 说一会儿过来替您换药。他特意叮嘱了,让少主不要去拆那眼睛上的纱布,纵然已经有所好转, 也还需再等几日,瘴潭之毒不好解,这两日消解得甚快是因为师父的药方好,但不治个彻底,再加以调养,还是会对日后有所妨碍的。”
温子河一字不落地听完,眼前浮现出了那个絮絮叨叨的老头子,觉得甘松前辈果真是教徒有方,带出来的徒弟都跟他如出一辙地啰嗦。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几日他一直被禁足在这个屋舍内,原本打算偷偷溜出门去看看其他几人的情况,这会儿听说甘松要来,自然是走不了了,只得向年轻弟子打探道:“毕尧怎么样了?”
年轻弟子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忍提及:“毕公子……还未醒过来,不过师父说,若是三日内能醒来,便说明体内经络已经大致修复,妖气能够自由畅通之后就好办了。”
“若三日内……”温子河眉头紧锁,似乎还想再问什么,转念又将余下的话压住了,此刻就算是设想,他也实在不想往坏处去说。
“请少主好生休息,您身上瘴毒未解,切勿思虑过重,不然师父的药便前功尽弃了。毕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师父也一直在想法子,想来还是有一些把握的。”年轻弟子见他神色怆然,忙说,“那我去帮师兄整理一些药材,少主有什么事,在窗子里唤我们一声就好。”
温子河颔首:“好。”
待年轻弟子出了门,他斜倚在矮几上,试着散了散自己身上的妖力。
“我看你是活腻了!”一个东西自不远处飞过来,温子河没留神,脑袋上挨了一记,“我怎么和你说的?叫你不要用妖力,你那耳朵是摆设?还是脑子让水泡坏了?”
温子河顺手拿起方才砸过来的东西,放在手里把玩,他小时候住在这里也学了一些草药知识,摸了一圈就知道这是一味药材,大概是甘松前辈方才用剩下的,觉得浪费了不好,就顺手招呼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试一试。”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好病人的温子河倚着矮几,口中振振有词,“刀不磨还生锈呢,妖气几日不用,之后用不惯了怎么办?”
“胡扯!”甘松气得瞪眼,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从屋外唤一个弟子进来时刻盯着这个人,“前几日不听我劝,非要跑到其他几人房中看一眼,我顾及就那一次,没将你锁起来。现在你偷偷用了妖气,怎么着?是不是感觉身体恢复的不错,打算溜个没影了?都这么自作主张,也不知道谁给你惯出来的!”
温子河垂眸道:“从小到大,惯过我的就只有您。”
这话看似花言巧语,却是温子河童年的真实写照,甘松吹起来的胡子蔫了下去,心中感到怪不是滋味的,面色一松,正要说什么话来安抚一句,随即他反应过来温子河是在故意卖惨,又板起了脸,语气却不由得舒缓了:“再有下次,非给你捆地上不可。”
温子河点点头:“耳目之疾我倒是不担心,只是胸肺之处有些浊气停滞,似是走不通。”
“那便是瘴毒淤积之处了,须得慢慢化解才行。我不让你用妖力,便是担忧妖气涌动,会将瘴毒再带一轮。”甘松道,“不过你是到那千年瘴潭里泡温泉去了?你们被送过来的时候个个人事不省,我还当救不回来了。段予铭那臭小子也是,既然将你们捞了回来,怎也不留下看看,什么话不说就走了。”
提到段予铭,温子河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捅出这么大篓子,总要人去善后吧。”
甘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俩这可算是莫逆之交了?从小到大都一个赛一个的烦,现在学会配合了,一个闯祸,一个擦屁股?”
温子河牵动嘴角笑了一下,没作声。
甘松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作调侃,将一个长方形木盒子端到温子河身侧的矮几上,揭开盖子:“闯了什么祸,方不方便告诉我这个老骨头?外头那些谣言,是不是真的?”
“您都说是谣言了。”温子河将手中的圆形药材抛起来又接着,似乎是对外界的传闻毫不在意,笑道,“我的回答还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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