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是用毛茸茸的阿罗汉草编成的,指环被编成麻花辫状,正中的戒托上顶着个娇小玲珑的草兔子。谢衣拈起戒指细细打量,觉得自己实在难以想象这么精致且……充满童趣的戒指是出自一贯庄严稳重的大祭司之手,忽然憋不住有些想笑,可瞥见沈夜疲惫失落的侧脸,他又觉得淡淡的心酸。
“怎么?不满意?”沈夜一扭头看见谢衣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怪脸,自己反被逗乐了,拿过戒指往对方左手小指上一套,“行了,也算我没白做。”
谢衣的手指修长秀气,但到底比不上小女孩的纤细,戒指套上去之后就有点散架。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它,以防它啪嗒一声在沈夜面前粉身碎骨。谢衣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明白:“其实这小玩意儿送华月,她应该挺开心的。”
沈夜却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我第一次见到华月,就是小曦生日后一天。每年到这个时候,我都不想看见她。”沈夜深深吸了口气,“由于我的缘故,被迫接受那种残忍的手术。我有时候……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
谢衣对华月的来历有所耳闻,因而也沉默着,不知道该怎样去宽慰沈夜。
透过研究塔的窗户,可以看到休闲区嬉笑打闹的孩子。沈夜垂着眼,似乎有些出神:“小的时候,因为是大祭司的孩子,我从来找不到一个玩伴……小曦又太小了,什么也不懂,有的时候聒噪起来,我真的招架不住。”说着这些的时候,沈夜凌厉的眉眼变得柔和起来,似乎只有在回忆遥远又短暂的童年时,他才能放下自己的面具,“可他不这么认为,他希望我可以多结交一些朋友,发展自己的人脉。我一直消极对待他的建议,他也无可奈何。可我早该想到,像他那么独断专行的人,又怎么可能容忍我一直违背他的命令……”
——那是沈曦生日的后一天,那一年的沈曦还不能自己随意跑动,那一年的沈夜也不过是一个由于未达到父亲苛刻要求而总被责骂的男孩子。
“小曦,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跟着我?等我看完了书再去陪你好不好?”
沈曦窝在使女的怀里,是粉扑扑软嘟嘟的一团,她还不会说话,只能嘤嘤唔唔地摇着头表达自己的拒绝。
沈夜头疼地看着她,最后还是决定不要跟一个奶娃娃讲道理。他拿着袖珍传感屏在殿中转来转去,试图找一个僻静的角落,没想到使女像装了追踪仪一样寸步不离地贴着他脚后跟走。他稍一瞪眼,沈曦就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拳头,似乎在昭示自己对他的所有权。最后他只好躲到露台上,至少使女因为担心沈曦受凉而只会站在回廊里。
沈夜努力静下心来研究传感屏上的字,但每一个字都像长了脚一样满屏幕乱跑,他使劲看了一会儿,没有一个字愿意进他的脑子。
正苦恼着,沈夜忽然听见使女轻轻的问礼声,他回过头,看见自己的父亲站在走廊上。
“夜儿。”
沈夜紧张地把传感屏往背后藏了藏。
没想到大祭司审视了他一会儿,只是开口问道:“我给你找了个朋友陪你一起学习,你要不要看看?”
总觉得会是个麻烦……不过到时候挨骂就有人陪了,这样想着,沈夜点了点头。
大祭司挥挥手,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被带了上来,她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有些像沈曦,可是却没有沈曦的灵气,看上去呆呆木木的——沈夜立刻就明白她大概是被动过手脚,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缘故。沈夜嫌恶地扭过头去——他的父亲总是这样,随便就残忍地决定别人的命运——然而他知道顶撞不过是徒劳,就只能沉默着。
女孩子见他表情不快,心里就有些惴惴的,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向他伸出了手:“那个,我是为你而生的……可不可以留下我?我不会打扰你……不然的话,我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甜甜的,乐无异的魂儿一下子就飞了一半:“好漂亮的妹子,声音也好听!”
夏夷则暗中拧了乐无异一把,闻人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朝对方笑道:“深夜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是出来实地勘测的,不小心迷路了。”
“不用客气,我叫桢姬,该怎么称呼你们呢?”女孩子站在屋檐下,纤弱的身材裹在一条浅粉色的长裙里,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我叫乐无异,这两位是夏夷则和闻人羽,你叫我们名字就好了。”
“嗯,我们想等天亮了再找出去的路,所以今天晚上想在您这里借宿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闻人羽连忙接话,生怕晚一秒乐无异就会扑倒在对方石榴裙下。
“这……我是陪伯父来这里采集蝴蝶样本的。早上伯父去江陵办事了,还没回来,所以……”桢姬犹豫地看了看乐无异和夏夷则,“不太方便留下陌生异性。”
“嗯,确实是我们想的不够周到,我看我和无异还是找个背风处凑合一晚算了。”夏夷则作势要走,“闻人你不舒服,该好好在屋里休息一下。”
乐无异遗憾地表示赞同。
闻人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两人:“那不行,是朋友就该共患难,哪有我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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