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击不成,往旁轻巧一跃,刀尖一沉,从上自下斜劈过去,阿拉扎手腕横挥,生生用蛮力格开。
“宋明喻教了你们不少。”刀刃交错僵持,彼此都无法更进一分,黑暗里那人问道,“你们回报给他什么?”
“我们各取所需。”男人舔舔嘴角,“宋明晏,你的兄长让我向你问好。”
“他果然知道我在图戎。”
男人的笑容残忍:“你们兄弟小时候感情一定不怎么样。”
“小时候……他不是抢我点心就是拿鬼故事吓唬我,”宋明晏喉头泛起苦涩,刀口便偏了稍许,从男人的前襟一寸处划过,“可我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
“你该想到的,”雨幕中阿拉扎的刀身镶嵌上了颗颗细碎明珠,每一次挥舞时都有飞沫四散,“你是东州皇帝的儿子,就该想到这一天。”
金鸣铿锵,宋明晏的刀和阿拉扎的刀再度撞到一起。
“这次夜袭是你发起的?我猜穆玛喇没这个脑子。”
“是。”
“很好,我会给你战士的死法。”阿拉扎笑了一声,“你知道么,小家伙,从你杀了胡布那天起,我就一直很想会会你。”
“胡布?五年前那个红发的末羯人?”宋明晏甩了甩睫毛上的水珠,他轻声道,“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阿拉扎黄褐的尖牙龇起:“那我就更想会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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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从句芒草场肆扬至图戎金帐。哲勒冒雨回来时已至深夜,他进门时没料到赫扎帕拉还等着,便朝他问道:“有事?”
“我听大伙说,您安顿好若娜,呃……阏氏的遗体后就急匆匆出了门……”
“我去见了墨桑。”哲勒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汗巾,打断了他。
赫扎帕拉吓了一跳:“难道他想跟咱们停战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会收手的人,原本我也没指望他能收手。”哲勒一边擦了把脸一边问道,“前头还是没有战报送过来吗?”
“这个天气……估计更不可能有了。”赫扎帕拉抓抓后脑,有些焦躁,“如果明天还在下雨,估计咱们还没法前进,起码得等到雨停,妈的,真是人越着急,老天就越跟人对着干……”
哲勒听着赫扎帕拉的嘟囔抱怨,不知为何,原本要将汗巾搭在头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即他将汗巾丢给赫扎帕拉,“我出去一趟。”
赫扎帕拉一愣,问道:“外面这么大的雨,您要去哪?”
“支离山。”
年轻武士好半天工夫缓过神,才想到他作为臣子应该拦住哲勒这种冲动行为才对,然而此刻帐子里只剩他一人傻愣愣地立着,手里还拿着条用过的汗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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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场一角的拼杀依旧在继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隘口,阿拉扎开始还能分神去想一想为什么过了半天再没有人来找他这位还没赶到战场的主将,渐渐的,他便无暇去想这些事了。
因为宋明晏丝毫不给他分神的机会。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连连狼狈后退,就为了避开宋明晏的刀。
“小子,你这可不是哲勒能教出来的刀。”阿拉扎额头水渍纵横在皱纹间,分不清是汗还是雨,“哲勒要杀人,能一刀毙命的绝不多砍第二刀,你跟他一点都不像。”
“是的。”宋明晏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请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我的主君,可以吗?”
他语调温和,笑容甚至有些羞涩,可阿拉扎清晰看见了这东州青年眼底毫不遮掩的嗜血狂意。
对方的刀从几乎不可能的角度挥砍过来,阿拉扎以一个滑稽的姿势勉强挡下,不协调的四肢让他胳膊骤然酸麻难忍。宋明晏并没有万钧力量,但他本能地知道刀如何挥斩出去会叫人难以招架,阿拉扎在第三刀时终于无法可挡,飞溅出的血珠如少女脖颈上的红色璎珞串,在地面印出一个半圆。
青年没有停顿,左脚在尘埃中旋出小半的圆,身体几乎是如炮弹般弹射而出,刀尖上的噬人寒光刺痛了阿拉扎的眼睛。
阿拉扎曾听游歌者吟唱,说草原上有一匹苍狼可化人形,生而带杀伐之气,死时则会回到天上,变成白星少昊。
毫无疑问,他此刻看见了一匹从千里之外异国别疆踏雨而来的苍狼。
男人没有空隙去捂一捂伤口,他喘着粗气,脑子里先前种种计划安排皆如潮水褪去,思维被一道道刀光刷成一片如雪的空白。白色的寂静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着。
不要想什么战争胜利,不要想百丈之外的隘口死了多少图戎人,多少末羯人,到底是哪一方的尸体堆满了壕沟。不要想现在身处哪里,肩负什么。现在他活着的目的就是要杀了这个人。这个人,宋明晏。
杀了他!
那个声音咆哮。
男人的手攥住了宋明晏的胳膊用力往下一掼,宋明晏膝盖一软险些跪下,对方的刀光直落,宋明晏飞快往旁撞去,刀从他靴边擦过,钉入地面一寸。宋明晏肩膀死死卡住阿拉扎的手肘,若阿拉扎再不松手,他便会被宋明晏掀翻在地。
男人再想抽回胳膊已经来不及了,地面泥泞,他往后滑了两步,才勉强支撑住重心不被绊倒,然而掌中对宋明晏的钳制立时松开。脱去桎梏的东州青年原本半蹲在地的身体倏地扭转,手中的刀画出一弯匪夷所思的弧度,他像一只敏捷的豹子,再度挥出了利爪。
刀被架住,还有拳头,拳头被挡,还有牙齿。阿拉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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