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是!”
他直直看着崔俣,眸底泛着希冀亮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崔俣到来而震动发光。
崔俣上下下下看了彭传义几眼:“怎的几日不见,你竟丑成这样?”
彭传义:……
他并未对‘几日’这个说法有任何疑心。有人闲,日子过起来很慢,一日就像一年,有人忙,日子过起来很快,一年就像一日。几日,只是个数量不固定的量词。
对关在牢里,度日如年的他来说,几日这个词很亲切,就像时光关照他,特意选着日子,把崔俣送到了他面前一样。
“这里面条件有些不好……”彭传义捏着手指,有些局促。不比脸,只说脏兮兮的自己,对比衣着饰物,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打理的十分精致的崔俣,那是一个泥里,一个天上,哪有能比的地方?
他讪讪笑道:“委屈公子屈就了。”
崔俣手中玉扇‘刷’一下展开,一点也不客气:“你知道委屈了我便好,咱们快点说话快点完事,我也好早些出去透气。”
彭传义怂的脖子一缩:“是!”
崔俣这番表现,也是故意的。
彭传义手里有东西,是有底气,该拿乔的。谈判桌上,谁先递出话茬,谁的地位就好像低了一头,他主动先找上忠叔,就像他有求于彭传义一样。若见面时表现的太亲切太照顾人,彭传义许会见机膨胀,坐地涨价……
他不会给彭传义这个机会。他让要让彭传义知道,虽然他想追回欠银,可这笔银子还真没那么重要,他随时可以撒手。彭传义却不一样,失了他,没第二个人会再真心想救他。
自己,是彭传义唯一能相信的人。
他要加深这个形象。
“听说……你要死了?”崔俣似是嫌弃牢里气味,扇子遮了口鼻连带半张脸,声音和脸色一样有些影影绰绰,“欠我的钱准备下辈子还?”
忠叔带了消息后,彭传义独自想了什么,却怎么也没想到见面是这个情景,崔俣好像……并不太在意他?也没准备着要怎么花大力气救他……
崔俣似乎从他木木呆呆的表情里解读出了什么,眯着眼笑容无声:“怎么,好奇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彭传义傻傻点了点头。
“因为我也好奇呀,”崔俣房子一收,玉白扇柄敲打着手心,“我从没来过大牢,不知道这里什么样呢。”
彭传义更傻了:“啊?”
“我认识的人也从来没住进来过,听说这里面有老鼠,连活人的脚趾头都吃,是这样么?”
崔俣表情端肃,好像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他之所以愿意进来,也不过是想看个热闹。
彭传义脸一下子垮了下去:“是有的……”
“那你们岂不是睡不好?”
彭传义苦笑,这位还真是不知道这牢里什么样,活人被老鼠咬,该担心的是睡不睡得好这个问题么?又疼又怕又难受,那是多层煎熬啊!
见这位贵少爷眉眼之间嫌弃感越来越重,生怕他一言不合离开,彭传义不敢再起任何小心意,跪好,端端正正朝崔俣磕了几个头:“不瞒崔爷,我有事相求。”
崔俣警惕的退后几步,避这这跪:“你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彭传义苦笑,“只是想求您救我一命,还我公道。”
崔俣忽的笑了,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直起不腰:“哈哈哈哈——你是在说笑么?你进了这死牢,刑部党官亲判,竟还想着翻案!”
“您之前递话说,若我有困难可……”
崔俣打断他的话:“我的意思是可以为你提供点特殊服务,让你吃好喝好舒舒服服痛痛快快的离开,可不是这个。”
彭传义眼睛闪烁,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崔爷可知道我彭家家产几何?”
“不就是文城郡首富?”崔俣扇柄敲打着掌心,“在下不才,也认识几个首富,手里银钱也不少。”
言下之意,有什么可稀罕的?
彭传义抿抿唇:“我家机缘巧合,收有几箱前朝皇族旧物……价值连城,别人可是没有。”
前朝皇族?岂不是宇文家,杨暄的外公!
崔俣眼睛一眯:“你要将它们送给我?”
“不止这些,只要您能救我出去,我彭家家财全部与你都使得!”彭传义说这话的时候铿锵有力,仿佛下了个极大赌注。
崔俣静了一会儿,才轻叹口气:“啧啧,这么大的赌注……这事想来不是一般的难办啊。”
彭传义又连磕了几个对:“不瞒崔爷,这事的确不简单,可我没有能信任的人了!只要您愿意搭手,我彭传义这条命就是您的,日后但凡您有吩咐,刀山火海油锅,我若眨下眼就不姓彭!”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多缺人使似的。”
彭传义脸一白。崔俣这话还算客气了,不然就是‘好像你有多厉害似的’……
之后是漫长的寂静。
崔俣不说话,只来来回回的走,好像在考虑要不要做这笔买卖。
彭传义心里急的不行,却不敢说话不敢催。好不容易等来个贵人,万一表现不好把人气跳了,他去哪里找第二个愿意救他的人!
良久良久,彭传义几乎失去信心,准备再一次做死鱼接受命运的时候,崔俣手中扇子突然‘刷’一下打开:“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彭传义备受煎熬的心立时像淋了杨枝甘露,突然就稳了静了,整个人的生命都好像找到依托了。
“谢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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