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从医馆出来,又到了州令那里请示了一会。徐茂先提醒李秋仁,要多加强这方面巡查,把每一枚铜板都要花在该花的地方。
经略司是个肥差,也是个容易出事的地方,要李秋仁自己注意分寸。李秋仁当然明白徐茂先的意思,很诚恳的点点头:“我一定会注意,请大人尽可放心!”
徐茂先侧头又道:“施韦,塘平府的娼道之风,比以前大有好转,你们的差事做得不错,希望再接再励!”
施韦听到徐茂先这么说,就有些诚惶诚恐,于是从医馆出来,施韦立刻就派人下去查杏花村的事,并且下了死命令,有抓错、无放过!
这时,韩雪的伯母和堂姐她们,纷纷赶到医馆,看到自己的相公和儿子被打成这幅惨样,立刻就在医馆里喊起冤来。
好在这父子俩也只是外伤,内脏并没有重创,韩雪叔就叫住了她们。“喊什么,刚才府里的督查司郎中亲自来过了,向我们承诺一定会查这件事,王自在他们这些人的小命长不了多久。”
听说督查司的郎中都亲自来过了,韩雪婶婶立刻就不喊了,她拉起侄女的手,不住地说感谢话。
“侄女啊,若不是你,你伯伯和你哥就完蛋了,征地的事,你一定要帮我们做主啊!”
韩雪伯母抹着眼泪道:“侄女,听说你认识荆州城的大官,要不这事你跟他们说说?现在老百姓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乡吏,縣衙门的人,都成了地痞无赖,没一个好东西,吃人不吐骨头啊!”
伯母说着,就把所有的人都骂进去了,韩雪挺不好意思地朝徐茂先看了眼,一脸抱歉。
但她又不方便将徐茂先的身份介绍给他们,留了一百两银票,韩雪也告辞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徐茂先早在外面抽起了烟袋。
此刻,他正在想一个问题,越来越发现,韩平这人原来这么正直,做官纯朴无滑,连自己的亲哥,亲侄子都没有捞到一点好处。
自己做了府令,哥哥照样在家里当泥腿子,自己的亲侄子,侄女,依然是乡下种地,没有一个好差事。
做官做到他这份上,恐怕这样的人真的不多了。
换了自己,也不可能如此清廉,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么清廉的官吏,居然被人污陷成了一名贪官,最后还冤死狱中。
韩平没有儿子,就韩雪这么一个女儿,韩雪又不愿入官场,徐茂先就在想,像韩平这样的人,自己是不是应该照顾一下他的亲属?
只是这个想法,徐茂先没有说出来,但他心里已经决定,帮韩雪的堂兄,在荆州官府里找一份好差事。
现在的官场,人家一个屁大的官,都把自己的亲戚,一个个往衙门口里送,有的一个乡吏,花大把大把的银子,把子女想方设法弄到府里去。
韩平这么清廉的好官,为什么就不能照顾一下呢?
午后的时候,韩雪也没有在塘平府停留了,而且随徐茂先一同回了荆州城,在路上的时候,徐茂先问她:“你还要去沙俄国吗?”
韩雪摇摇头:“我想自己应该留下来,为那些打不起官司的人做点什么。”
韩雪说着,突然扭过头来,看着徐茂先道:“也许我留下来,会为你增添很多麻烦,一个棘手的累赘。”
徐茂先只是淡淡地笑了:“你是一个好状师,不应该只为洋人卖命!”
从此,湖广多了一名专管不平事的女状师。
韩雪回到荆州城后,积极做起了免费为穷苦人打官司的状师。并且一连打了很多场,在湖广境界,一时名声大噪。
杏花村的乡吏王自在,几年前还是村里一个混混,地痞一样的泥腿子,平时除了聚众赌博,就是在外面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事件。
这种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拍马屁,一个混混却跟縣里几个大人也混得挺熟的。年前,正值韩平被收监,徐茂先来塘平府之前,他从縣里买来了一个乡吏头衔。
王自在的叔叔,那时是村里的老乡吏,当时的换届,王自在就拉了一帮子人,到村里拉关系。乡下的乡吏任职,跟衙门口不同。
一般由几个人端着一本万民书,挨家挨户去收百姓署名。由于当时端书本的人,是王自在的叔叔,很多人不得不给面子,纷纷将名讳写在上面。
尽管如此,王自在的民意还是远远不够。
后来叔叔便暗自叫人把署名给做了手脚,因为署名是复查的,做手脚起来很容易,他们干脆也不挨家挨户走动,自己动手把署名写好,对他们这些做惯了手脚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王自在就这样被叔叔扶上了乡吏的位置,又经过縣衙门的确认,一个混混摇身一变,就成了掌管杏花村的乡吏大人。
而当上乡吏之后,王自在依然劣性不改,而且现在还披上了合法的外皮,他做事就更加明目张胆起来。
村里两家闹田地纠纷,谁家丈地想占点便宜的时候,只要送个几两银子给王自在,这事基本上能解决,没出孝敬的那家准吃亏,给王自在送礼有个规矩,一亩地一两,吃吃喝喝都不算在内。
在施韦派人下去查的时候,据百姓反应,王自在自从当上了乡吏后,他们整个家族的人头税等,从来就没有人再上缴过了,而上面拨下来的赈灾之类的款子,到了他们叔侄俩手里,一向是有去无回。
王自在的叔叔是上个月病死的,縣里户部下来结算的时候,村里账目上非但分文不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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