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既然老太太、二太太和珍大哥哥都这么大方了,那我跟二爷也不能小气。这是给大姑娘攒福气,也是给咱们贾家攒福气呢,我们大房……”王熙凤见这静得不像话,忙一拍巴掌,笑问道:“太太, 您看咱们出多少合适?”
她本是想说自己同贾琏出多少的,但眼角扫见了邢夫人,当即便打消了念头,只提整个大房。二房出一份,宁府出一份,没道理大房得出两份对不对?
邢夫人被王熙凤问得抬了抬眼皮,心里恼恨异常。这个儿媳妇,平日里从来不向她请示的,如今碰到要掏银子的事了,倒是知道问她意见。怎么着,还指望她拿多少银子不成。
“老太太您该知道的,老爷如今不在家,我又是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手头上哪有什么私房。不过二弟、弟妹你们也放心,这事啊,我回去就写信问问老爷,一等老爷回了信,我就来告诉你们。”邢夫人摆出一副无赖脸,反正死那个不怕开水烫,她就是个没银子的,能咋办?
再说了,就冲着之前两房闹得那样子,日后二房那闺女就是当了太后,还能给他们大房什么好处?不给他们阖家按到火坑里都是好的。
两句话噎得贾母、王夫人想翻眼睛,等她一封信问了贾赦,得着个什么回复暂且不说,怕是元春都早已经册封过了。可瞧着邢氏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她们也没什么话想说。
明知道说了也没用,谁还想费那劲。
不过,邢氏能死皮赖脸拖过去,凤丫头却是不行。她的手里,是有些底子的。
当一位祖母,一位姑妈兼婶娘都将眼神定在自己身上,王熙凤就恨得直咬牙。她恨的不是祖母,也不是姑妈兼婶娘,而是那让她沦落到此等境地的那位。
“凤丫头,你怎么说?也要等问问大老爷不成,还是说要等琏儿回来?”王夫人紧紧地盯着王熙凤,她倒是想看看,她这个侄女是不是真的敢翻脸,在她女儿就要当娘娘的时候。
王熙凤就笑了。她不得不笑啊,这姑妈还真是给她寻了个理由——她男人啊,还真是不在家。
前阵子扬州林姑父来信,说是病重要林妹妹回去,意思是想见最后一面。为了护送林妹妹,并帮着林家理事,贾琏便被派去了扬州。如今,怕是就跟老爷在一块儿呢。
也亏得宝玉是个宝贝,年纪又小,二老爷又是个万事不理的,不然也轮不到贾琏跑这一趟。
她可是听说了,林家四代列侯,又是代代单传,林姑父又在巡盐御史任上连坐几年,家底儿厚着呢。林姑父这一去,如今就都落在了林妹妹头上。
为了这个,老太太他们怎么也要将林妹妹留在府上的,这不连赖嬷嬷跟赖大母子俩都派去了呢。
“瞧您说的,家里的事自然是要等爷们儿回来拿主意不是。”尽管心里有了打算,但瞧着老太太、二太太难看下来的脸色,王熙凤还是一咯噔,改口道:“但我同大姑娘当年也是闺中姐妹,我这里先出五百两,为姐妹贺一贺喜。”
……
回了梨香院的王夫人,阴沉着脸接下贾珍派人送来的银票,随手甩在引枕边。在她的脚下,还有几张银票,数一数正好是五百两,正是王熙凤叫人送来的。
王夫人不耐烦地瞥一眼窗外,扬声问道:“人呢,薛姨太太还没过来吗?”
她问的是娘家妹妹薛王氏,今年初进的京,如今带着一双儿女就住在荣国府上。
薛王氏早年间嫁给了金陵薛家家主,只可惜夫君早两年去世便守了寡,因着女儿明年要入宫参选,且儿子性情顽劣,便阖家进了京。
“叫姐姐久等,我来了。”薛王氏是未见人先闻声,笑着便掀了竹帘进来,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美妇,风韵极是温雅。
她身后还跟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姑娘,长得珠圆玉润容貌丰美,十分娴静地向王夫人见礼。这便是薛王氏的女儿宝钗,明年想要送入宫参选的。
当今圣上正当壮年,皇子们也有两位到了成婚的年纪,正是满朝勋贵世家想送女孩儿参选的时候。当日贾元春一直不得上位,金陵四大家便将目光转向了薛家这位姑娘。
“姐姐,我可得好好向你贺喜啊,咱们元春如今是熬出头了。”薛王氏握住了王夫人的手,笑盈盈地道:“我这做姨妈的,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她,这些姐姐你拿着,也好让元春在宫里手头能宽裕些。”
说着,薛王氏便从怀里掏出只荷包,递到了王夫人的面前。
瞧着那荷包鼓鼓囊囊的样子,王夫人不由得舒展了眉眼,略一推辞便痛快地收下了。她急着叫妹妹来,为的还不就是这么笔银子。有了妹妹的帮衬,她好歹也不用再动自己的私房。
就是不知道,妹妹这回送了多少来,能不能让她给宝玉也留下些。
姐妹两个,一个着急数银票,一个也不愿耽误事,没说三两句很快便分开了。薛王氏带着女儿回了住处,是荣国府东北角的一处院子。
“哎哟,真是谢天谢地,谢谢佛祖菩萨,谢……”薛王氏一坐下就双手合十,在那里谢来谢去,瞧得女儿薛宝钗不禁笑了起来。
“妈妈这是谢的什么?方才去姨妈那里时,便瞧着妈妈似是高兴得很,可是为了元春姐姐的事,高兴成这样子不成?”薛宝钗接过丫鬟同喜送上的茶水,亲自递到母亲手里。
薛王氏接了就放在手边,反握住女儿的手,先是将人好生打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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