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门外时,张灯才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早些时候他们刚来,外头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此时还未到中午十二点,可天就已经全黑了。
这种黑不是夜晚的黑暗,夜晚的黑是天幕落下,往来趋静的。张灯所见的黑暗,是和他上次下阴一样的,厚雾笼罩,寒冷四散的黑暗。
在这种黑暗里,没有生物生存的迹象。没有生命,只有苟延残喘的火苗,而这火苗也即将被熄灭。
张灯的脚刚踏出门,就感觉到有一股凉意从鞋底往上爬来。
“别后退,往前走!”周悠在后方说道,“你觉得冷是因为你有阳气在身,有我在你不要怕会被冻死,往前走,我们需要找到她才行。”
她说完后,往张灯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是赵弈寻的吊坠,此刻在黑暗中发出了淡淡的光泽。
“虽然直接碰不太好……但是总比找不到人来得划算。这块吊坠开过光有灵性,能寻到主人。”张灯拿着吊坠,内心只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地抬脚往前走去。
很黑,路上非常黑。总觉得眼前总飘散着迷雾,但目光一聚焦,黑暗就跑开了。
几步之外的周悠身影就已经模糊,来时的屋子早已不见。张灯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手里的吊坠和身上的绳子。
渐渐地,张灯感觉出了不对劲,他转头问走在他身后两米远的周悠:“这里,这里不是下头吧?”
不远处,身形模糊的周悠轻轻笑了,声音听起来有些瘆人。
“没错。我们现在走在现实和冥界交叉的空间中。用西方的说法就是,我们正行走在地狱边境中。而这里存在着两界的生物,有生魂也有死鬼,同时混杂着俗世凡尘的七情六欲和冥界地府的枉死不甘,所以你看到的黑气会这么浓,大抵都是不清明的思想。”
“那这个地方,和现实会有雷同之处吗?”张灯浑身泛寒,强打精神往前走。
“有。你拿着她的吊坠,你就会往她所在的地方走,当然也会看到她看见的东西。很快我们就会进入她所在的区域了。”
这之后,两人便未再多言语,而是顶着黑雾往前走。
张灯手上的手表指针乱转,好像有看不清手在胡乱拨撩指针。张灯觉得过去了很久时间,这才走到了一扇大门前。
“这里是……高中?”张灯认了出来,这是滨海市一所有名的双语高中。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黑雾在建筑楼之间流动,使整座高中都被环绕在死气之中。
“你得进去找她。”周悠还没走到校门口,拎着绳子在不远处说。
“我?我们一起吗?”张灯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回身沿着绳子去找周悠。可是他走几步,周悠就往后退几步,反而离校门口越来越远了。
张灯看着远处模糊不清的周悠,觉得非常不对劲,于是提一口气,拉住了绳子开始狠拽。
说来奇怪,绳子那头出奇地轻巧,张灯轻轻松松就将绳子拉过来了。可等他将绳子拉到跟前,却只觉得整个人都凉透了。
绳子那头,挂着一个画着眉眼,用布条粘成长发的纸人。
纸人身上花花绿绿的,一看就知道是烧给死人的东西。
张灯吓得立刻松手,拔腿就往校门口跑,那纸人在绳子的另一头竟然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也跟着张灯往门口走,一边走,还一边用周悠的语气说话:“你别害怕,一会儿我会带你出去的……”
“出去你个大头鬼啊!!!”张灯三两下就窜上了大铁门,坐在顶上哭喊,“周悠我要是再叫你老板我就减十年阳寿!!!”
纸人这时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门下,扒着铁门说:“别瞎说。你的寿命还长着呢。这样,回去之后我给你加薪怎么样?”
“我不干了啦!”
“五十?一百?”
“罢工!”
“两百?三百?四百不能再多了、”
“五百!”张灯的嗓音还在颤抖,“格老子的以为我好糊弄?要是你回头敢食言,我就把你给告到工商局去!!”
“好好好,都好说的。你赶紧下去吧,我们速战速决,回去就给你结第一个月的工资。”
张灯看着站在铁门下,鼻子眼睛都画歪了的纸人,哭笑不得,翻进了门去。
可这一翻,张灯却觉得眼前陡然亮堂,双目一花,竟是失去了重心。
他往下方跌去,直觉四处有温暖明亮的光芒,像是跌入了一个梦境中。不过多久,他就跌落到了一堆樱花花瓣上。
是真的樱花花瓣,张灯从樱花堆起身,拍掉了头上的花瓣。
这里是春天,完全感觉不到寒冷的春天。张灯四处张望,发现他正坠在长满樱花树的教学楼一侧,这些樱花花瓣都是扫来的,堆成了一堆。
学校内樱花树不少,完全形成了一片樱花林。张灯从没见过这么多连绵的粉色海洋,不由得看呆了。
过了一会儿,他这才往教学楼走去。之前看资料的之后,他记得赵奕寻高中一年级是在三班,高二高三都是在十四班。
她应该是在这片幻境中了,只要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梦境,将她带出去就好。寻了两栋楼,终于在高二十四班里找到了赵奕寻。
她剪着齐刘海,把头发老老实实扎成了小马尾,身上披着学校的运动外套,看起来不超过十八岁,比躺在床上的她看起来要年轻地多。
张灯站在门口,刚想出声叫她,但却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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