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啊?”
豆豆说:“你烦死了。”一扭头,继续写作业。
图春吃了个锅贴,出神地凝望着那符纸,声音有气无力,他问:“他啊有我高了?”
“谁?”
“狄秋啊。”
豆豆连连点头:“对对,叫狄秋!狄秋!你们班上啊是还有个丁什么的?你们三个合起来就叫丁春秋啊?花花阿姨讲过的。”
图春又问了遍:“那他啊有我高了呐?”
豆豆仰起头想了想:“我觉得没有吧……”
“头发呢?”
“什么啦?”
“头发长不长,穿的什么衣服。”
豆豆笑出来:“你做人口普查还是找失踪人口啊?你打电话喊他出来不就好了,他不是你高中同学吗?你们以前不是很要好的吗?实在不行么,你们系统里面查一查,家里住哪里总归能找到的吧?”
图春往嘴里塞了两个锅贴,费劲嚼了半天,咽下了,说:“你讲讲,用英文讲讲,我们锻炼下你的英文口语。”
豆豆翻白眼,低下头写了阵作业,低着声音,不情不愿地和图春讲英文。
blue jean.
he…
and he…
“他还对我笑了笑。”
“他说,‘你是图春的妹妹吧?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啊?图春八成变成老帮头了吧?他结婚了吗?’”
图春往前探着看豆豆,豆豆说:“我么当然坦白告诉他咯,我说,别说结婚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浩浩哥哥估计要变大龄剩男的。”
图春眼也不眨,豆豆道:“他笑得蛮开心的。”
这一整晚,图春都没阖眼,他待在院子里吃了一包烟,满身的烟味,不敢进去,就在外面看住那柜子,还有那件毛线衣。柜子什么事情都没有,衣服也没有被人来认领,来穿走,天亮时,图春瞅了瞅天边的阴云,再回过头去,却发现那贴在柜上的黄符纸掉在了地上,他进去捡起符纸,符纸湿透了,捏出来一掌心的水。
图春在桌上给豆豆留了张字条,揣着这张符纸回了家,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皮夹克,去外头的卫生间拿了茉莉花的吹风机进来把符纸吹干,塞进夹克口袋里,又把那先前得赠的核雕找出来,放进夹克衫的另一边口袋里,最后把这件夹克挂在了自己窗口。
一切办妥,图春躺在床上,他有些累了,眼睛不受控制地耷闭了起来,但他又猝然惊起,拿出手机往后数了七个星期,做了个标记。
狄秋。
他在日程上输入了这两个字。
他的手机上有两条未读信息,图春一并读了,都是李岚岫发来的,一条是一个网络链接,另一条写道:图春!下个礼拜一起去看演出!这个乐队的!你点开看看呐!不是病毒,我保证!我发誓!
图春插上耳机,点开了视频。
这是一支乐队现场演出的视频。
视频详情里写:广州live,翻唱,《ao ashes》
乐队一共有五名成员,叫“针”。鼓手是安昊。
图春想起来,大卫·鲍伊好像有一个首歌,名字叫《blue jean》。
“针”的演出订在礼拜三晚上,并非节假日,人气倒很旺,演出八点开始,图春七点半和李岚岫在live house碰头,已经有不少人在门口排队等待入场了,李岚岫神通广大,不光弄到了门票,还直接把图春带去了后台化妆间。图春听到李岚岫和守门的工作人员说:“安昊叫我们来的,我姓李。”
图春又见到了安昊。他的头发还是那样短,眼神还是那样难以界定、难以形容。两人打了个照面,安昊点了根烟,同他和李岚岫点头致意。房间里还有一女三男,正各忙各的,陌生人进来,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只有一个坐在角落,不停朝天花板吐烟圈的男人多看了图春一眼。
李岚岫在图春耳朵边说:“我问他有没有票,他给了我两张票,还说和人打了招呼,我们到了可以直接进后台。”
图春不响,李岚岫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后背,图春笑出来,扭头看她,李岚岫皱鼻子皱脸,又跃跃欲试,这副神态让他想起了矜矜。
“这是我们主唱晓冰。”安昊忽然介绍起乐队的其他成员。
晓冰很瘦,个字高挑,她坐在化妆台上,光着脚踩在化妆台前的塑料椅子上,脸和灯泡贴得很近,忙着贴假睫毛。晓冰挥动五指,透过镜子看人,红嘴唇勾出个笑容:“hi.”
她的声音沙沙的,脚趾时不时蜷一蜷。
安昊又说:“岫岫应该蛮熟的。”
晓冰回过头看李岚岫,说:“有点印象,美院的学生吧?”
李岚岫和图春说:“我在杭州念书的时候,她经常来我们学校作模特。”她找了个位子坐下,看着晓冰,“我没想到你还会唱歌!”
晓冰还是从镜子里看人:“随便唱唱,混口饭吃。”
安昊说:“那还是去随便演演戏有前途。”
晓冰大笑,安昊指着那还在吐烟圈的男人,说:“贝司,付俊,应付的付,英俊的俊。”
付俊长得不赖,剑眉星目,神情懒散,他坐得很放松,两条腿伸得长长的,整个人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来了。他不响,沉默着点头,沉默地吐出个椭圆的烟圈。
“吉他,阿郎。”安昊拍了下身旁坐着的年轻男人,阿郎看上去比他们都小,发型却打理得十分老成,就像……
“因为喜欢看《阿郎的故事》,就给自己起了这个外号。”阿郎自己说道,和图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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