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呲新闻哉,恩哆姆妈厌辨坍台。”(上了新闻了,你妈妈嫌没面子。)
“小妹孃孃哆……噻晓得啧歪?”图春问。(小姑妈她们……都知道了啊?)
图庆说:“大妹孃孃早浪刚刚来过。”(大姑妈早上刚来过。)
图春不响,他的焖肉面先上来了,他挑挑面条把焖肉盖进面汤里,夹了一筷子起来,看着图庆问:“姆妈嘞屋里啊?”(妈妈在家啊?)
“我出来个辰光嘞嘿看电视剧。”图庆一看糕点外卖的窗口,说:“我去买两只炒肉酿团子,恩哆姆妈欢喜吃格。”(我出来的时候她在看电视剧。)(我去买两只炒肉馅团子,你妈妈喜欢吃的。)
“吩上市了!买点条头糕吧。”图春说,说罢,他起身去糕点窗口买了两盒糕点,让图庆带回去。(还没上市!买点条头糕吧。)
图春又说:“挨两天我噻上夜班,倷帮姆妈讲声。”(这几天我都上夜班,你和妈妈说一声)
图庆的素交面也上桌了,铺满了豆腐,图春看得打了个激灵,低头哧哧地吃面条。图庆道:“我明朝去通安,要住两夜,树山看看茶。”(我明天去通安,要住两天,树山看看茶。)
图春不响。图庆又说:“屋里相蒙呗人么,恩哆姆妈一个嘞恹气撒格。”(家里没人,你妈妈一个人太没劲了。)
图春放下筷子:“倷哪夯弗问问恩倷啊要一老去呐?”(那你怎么不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呢?)
“啥宁?”图庆过了瞬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茉莉花,遂道,“啊弗是去白相……”(谁?)(又不是去玩……)
“二十四个钟头噻是谈公事啊?”(二十四个小时都是谈公事啊?)
图庆说:“吃吧。”
吃完面,两人走到街上,一人点了支烟,沿着张家浜那条绿油油的臭水浜走着,没什么话好讲的了,只是边走边抽烟,边抽边荡回了派出所。图庆要走了,图春没要留他,图庆又劝了次:“还是转去困吧。”(还是回去睡吧。)
图春扔掉香烟,看到远处有个女孩儿步伐飘浮地朝派出所走过来,忙说:“有案子啧,倷先走吧。”(有案子了,你先走吧。)
图庆不好再说什么了,提着糕点盒走开了。
那女孩儿走近了,图春看清楚她身上的衣服,一条挂脖子的灰围裙上猩红斑斑,围裙里头穿了件衬衣,也是灰扑扑的颜色,袖子管挽到了手肘处,露出胳膊上一抹又一抹的深褐色,裤子是条睡裤,脚上趿着拖鞋,女孩儿在吃香烟,看看走远了的图庆,又看看图春,站在近旁的路灯下不动了。
图春问:“你有什么事吗?报案还是……”
女孩儿吐烟圈,不响,郁郁寡欢,脸在烟雾后头若隐若现,她脸上有两颗很明显的黑痣,一颗在嘴唇上,一颗落在右面脸颊。她又吐出个烟圈,五官是彻底看不清楚了,痣却更明显。
狄秋脸上也有痣,只一颗,原先没有的,不知怎么突然冒了出来,吓得狄秋半死,以为自己得了皮肤癌,请了两天假去上海看医生。
图春对女孩儿说:“你等等。”
他换上了辅警的衣服,叫上了冬冬一道下楼。冬冬问他:“啥格事体?”(什么事情?)
图春说不好,不敢妄言,到了派出所门口一瞅,那女孩儿还没走,图春抬了抬下巴,示意冬冬看那女孩儿。女孩儿换了个姿势了,蹲在地上掐烟头,长发披下来,单露出半张森白的脸和半条又红又白的胳膊。冬冬抖了抖:“真家伙。”(真是的。)
图春推了下他:“去看看吧。”
“跑到门口来哉,弗看么哪夯?”冬冬壮着胆子过去,不时回头看图春,让他跟紧一点,机灵一点,要是女孩儿落跑,扑上去就摁住,杀了人跑来自首的人,难保不会突然改变注意。(跑到门口来了,不去看又能怎么办?)
图春问冬冬:“格么啊也上去拿格个梧杵?”(那要不要上去拿那个叉子?)
“倷等歇歇立到恩倷后头格嗒,倪两个宁围来呲恩倷,肯定抓得牢格。”冬冬说。(你等会儿站到她后边那里,我们两个人围住她,肯定抓得住的。)
两人已经离女孩儿很近了,女孩儿还蹲着摆弄烟头,大声,用力地吸着气。冬冬姿势戒备,声音紧绷,用普通话问道:“晚上来派出所有事啊?”他说着给图春划了个眼色,图春会意地站到了女孩儿斜后方的位置。
女孩儿抬起头来,看着冬冬,又转头看图春,说:“我来报案。”
冬冬吞了吞口水,问道:“报什么案啊?”他忍不住打量女孩儿的围裙和她的双手,还在拼命用眼神和图春交流。图春也忍不住咽口水,双手稍张开了些,身子前倾着,随时都能张开双臂圈住跟前的女孩儿。
女孩儿说:“我的狗丢了。”
“啊?你是来找狗?”图春脱口而出,手臂已经放了下来,冬冬眼神一用力,图春忙又抬起胳膊,冬冬厉声问:“找什么狗?”
女孩儿站了起来,把手伸进了裤兜里,冬冬十分警惕,脖子往后缩,目光如炬,盯着那女孩儿,盯着图春。女孩儿掏了半天掏出台手机,戳了戳,按了按,把手机递给图春,说:“就是这条,德牧,叫乒乓。”
手机上确实是张德牧的照片,还是张和女孩儿的合照,大约是在家里拍的吧,女孩儿抱着狗,撅起嘴唇亲狗的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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