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贾母愣了一会儿,才犹豫地开口:“可是闻家的孩子?”
闻颐书含着笑,上前一步:“见过贾老太君。”
他一笑,众人又是一阵看呆。贾母看着,不由一阵恍惚。她老了,已经不记得很多事情。现在叫她去想,也记不起当初的闻礼是长什么样子的。可今天一见到闻颐书,便叫她忆起很多事,记起了荣国府曾经的繁荣华盛,巍巍赫赫。
当年就只是一盏屏风罢了,就算是圣上都要称赞一句世家风华的。当年的四大家族,现在却是远不如前了。
于是她叹道:“果真是老了,见到现在的孩子,都忍不住想当年。当初我见过你父亲一眼,是个极好的人物。瞧你这模样,便也知是个极好的孩子了。”
闻颐书微笑着说:“只恨父亲去得早,不曾与我多说说荣国府的风物。今日一来方知何为高门,想来父亲也是知自己粗陋,一二语言说不尽才不与我说的。”
贾母喜他恭维,便又指着左右依稀介绍了一番,看闻颐书进退有物,便道:“瞧别人家的孩子,我们家这个实在是比下去了。”
凤姐忙在一边凑趣着,“我瞧着各有各的好。若说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那必是闻小公子,但若是善解人意,宽慰暖心的自是我们家孩子。”
说着拉过宝玉来,“你说是不是?”
宝玉略有些脸红,走到闻颐书旁边,“嫂子自来嘴巴厉害,可不要说了。”
闻颐书一笑,只道:“宝玉是个好孩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只有好孩子才会凑到一块儿去,”薛姨妈在一旁,满面慈祥,“便是我家那个混球,与闻小相公多待了几日,说起话来都不那么粗声粗气的了。”
“正是要这样才好,好孩子该是多说说话的,”王夫人在一旁附和,心中也放下心来。
这位二房的太太的一颗心终是在儿子身上。那些个官场旧事,她自认一介妇人不该多插嘴。当宝玉提起有这么一个人在的时候,她只担心是不是外头那些个歪邪人物,将他的儿子勾搭坏了。现在见了闻颐书,见他虽然是一副瞧着不安分,易被人言说的轻浮相貌,可举止却是很有容度的。
好歹放下一二分的担忧,将儿子拉过来说:“我听着闻相公已经是举人老爷了,你若有学问上不懂的地方,该与他请教呢。”
贾宝玉最不耐烦这个了,挣开母亲的手说:“大好的日子,太太莫要说这些扫兴的话。”
“你娘又不曾说错了,”贾母招手把宝玉搂过来,见孙子嘟着嘴,又道,“便是不说学问上的话,你们也该多亲近才好。”
接着,又对闻颐书说:“如今相熟的人家是一家比一家少了。你我二府也有些渊源,今儿请你来,便也是我这半截入土的怀旧,想见一见老亲的孩子罢了。只一见,就晓得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宝玉还小,只望着你们二人能互相看顾着些。叫这以往的情分重新续上才是。”
此时,闻颐书被人引着坐到了一边,捧着茶道:“我与妹妹二人来了这处,举目无亲,便是有些难处也不知找谁去。今儿是老太君心慈,顾念着往日的情分愿意照顾小辈。颐书心中感念,必不敢忘了。”
旁边贾宝玉眼睛一亮,“闻兄也有妹妹吗?”
不待闻颐书回答,他立道:“瞧闻兄人品,令妹也应该是个风华无双的人物。”
闻颐书只笑着:“妹妹确实比我好很多。”
“要是有机会能见上一见就好了,”贾宝玉在一边畅想。
然而旁头王夫人却是脸色大变,王熙凤忙笑道:“宝兄弟说的什么胡话呢。”
宝玉犹自说道:“家里几个姐姐妹妹都是好的。便是我不见,也该叫她们见上一见。坐在一处说说话,做做诗,如此才不寂寞。”
“宝玉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王熙凤接上一句,又圆场,“心软的很,总是照顾家中兄弟姐妹。”
听到这话,旁边的笑眯眯的贾母缓缓开口:“宝玉说的没错,女孩子就该说说笑笑。何日接了闻家的姑娘来,坐在一处说说笑笑也好。旁的倒罢了,我那外孙女是一等一的好。你们都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当有话说。”
宝玉立刻大喜,拍手道:“这就是了!林妹妹若是知道了,也是高兴的。”
“那也是姑娘家之间的私房话,与你什么关系,”王熙凤都快扯不住他了,“你上前凑着,当心被嫌弃了。”
贾宝玉一听,孤拐的性子果然犯了,“是了,姐妹们都是清白的骨肉,我是个泥做的,凑上去也败坏了兴致。”
得了这一句,旁边的王夫人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闻颐书垂着头喝茶就当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是肯定见不到林黛玉的,想要接触这个姑娘只有妹妹能了。要不要和妹妹交代一句,让她特意交好,引着小姑娘说些苦处心里话。然后传信给林如海打打苦肉计,叫他不要再那么死板。否则的话,等他死了,女儿也被人磋磨死了。
这个想法在闻颐书的脑子一过也就没了,贾母又多问了他两句到了京城后要待多久,准备做些什么营生。闻颐书只说在准备近日的科举。这个明显不是贾宝玉感兴趣的话题,但此时也插了一句嘴:“说到这个,闻兄可知道这几日外头的热闹?”
闻颐书眨了眨眼睛,心说:我知道啊。
然而面上却做懵懂,“外头起了什么事?”
宝玉正当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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