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舒已然反客为主,再借着碧眼男的一扯过后那一瞬间的松懈,强行将自己的内力蕴至掌中,使尽全力以剑身挑起对方的双刀向斜后方甩出,是借力打力。
碧眼男猝不及防,平生第一次在打斗中被人同时夺了双刀!
“阿九!我干你娘的!”只听一声怒吼,原是弯刀飞快射出,刀尖正刺进那看热闹的斩马刀的脚背上,他瞬间暴怒,骂道:“我去你妈的切磋比试!中原人娘们儿叽叽那一套!一起上!”
雪奴被两人精妙的武学震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与周望舒打得有来有往。又见那碧眼阿九模样特异、武功奇高,且是拜火教的高手,他便目不转睛地望着,将每招每式都深深烙在脑中,决心要将这刀法与老麻葛所传授的心法同时修习。
周望舒必定是在山洞中喝了水,只因功力深厚且所饮不多,并未与雪奴的族人同时毒发。尽管如此,当他与面前这三名高手缠斗许久后,也难免成了强弩之末。
玉门夜雪,高手决战,杀气四溢,千钧一发。
“喵——袄?”
雪奴已经一无所有,他不愿再退缩,于是沉下心来鼓起勇气,扯起嗓子学了一声山猫叫。他想要以此知会周望舒他还有帮手隐在暗处,让他将三人引来,自己好出其不意帮他的忙。
三名黑衣人未觉有异,但这一声猫叫,周望舒是听过的。他瞬间忆起了什么,且战且退——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领着众人远离雪奴。
雪奴不得不主动进攻,他伸手摁在怀中布包上,极为谨慎地前行,寻到一处上风向,悄悄地将布包中的药粉撒了个干净。
药粉在月下闪着细碎荧光,无声无息,落在黑衣人的后背上。
铮!
周望舒在羯族部落中见过那助燃的药粉,恍悟出雪奴要做什么。他立即跃步腾空,飞身俯冲,将长剑横在身前,与碧眼男的一双弯刀激烈碰撞,溅出两道闪电般的火星。
继而滚落在地,提起雪奴的衣领,带他飞快地蹿向山下。
火星子落在碧眼男的后背上,瞬间点燃了那星星点点的助燃药粉。
碧眼男始料未及,尚不知自己身后为何窜出烈火,大叫着滚进雪地,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扑灭那火焰。
“阿九!”斩马刀与四尺剑上前帮忙,一个不注意,反而将自己也点燃了!
“阿胡拉终于发了一次威!”雪奴热血澎湃,望向周望舒,“周大侠,你如何了?”
周望舒喷出一口毒血,眼前发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顺着陡坡向山下滚落,他只能将雪奴抱在怀中以免他受伤。如此向着山下滚了一路,干干净净的白衣上已是血迹斑驳,他也在半途便已经昏迷。
“咚”地一声,周望舒的左腿撞在一块巨石上,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雪奴眼看山上闪着三点橙黄火光,知道是三名黑衣人正极速向下跑来。他将心一横,把周望舒放在背后半背半拖,继续疯狂地逃窜。
幸而他从小长在云山,选了一条隐蔽的小道,又不要命地催发出气海内被封住的内力。让那些汪洋般的内力在自己体内乱窜,催着他不受控制地一路狂奔。
雪奴数次跌倒又爬起,双眼始终朝着前方。
周望舒被他剧烈的晃动抖得不住咳嗽,恍惚转醒,气若游丝道:“放我……下来……”
雪奴的手却钳得铁紧,“我的命是你救的,莫要多说,撑住!”
周望舒显是疲累至极,不再与雪奴分辨,强行运功逼出部分余毒,人虽乏力,却总算是找回了些许精神,“我害了你。”
雪奴轻叹,不语。
周望舒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不知雪奴凭着什么力量,竟背着他跑了整整一夜。
直到日光破开云层,这瘦弱的羯族少年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热汗湿透棉衣,脱力昏迷。他已再无一丝力气,剧烈地喘息着,说道:“你走……找个山洞……藏……”话未说完便已没了气息。
周望舒爬到他身边,强撑坐起,将雪奴的外衣解开,双手交叠摁在其上,使劲按压数次。
然而,雪奴依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周望舒不愿放弃,尽管雪奴看起来像是已经死了,他还是如此反复按压了数十回。不知过了多久,雪奴终于发出一声极深长的抽气声,继而重新开始呼吸。
周望舒眉峰舒展,双眼阖上,倒在雪奴身上,一动不动了。
这是雪奴第二次被周望舒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天空像是床破了洞的被子,白雪棉絮般扑落。
雪奴强撑着,将周望舒拖进深林,回头把两人的足迹隐去,又脱下他的靴子,在雪地里故布迷阵。
周望舒干净的皮靴上,仍留着一个发旧的血手印——那是我留下的,雪奴心想,血迹是最难洗去的,他救过我的恩情永不能忘。
少年抖抖脑袋,重新背起周望舒,一路跌跌撞撞,寻得个隐蔽的山洞。
只是那洞口正对北方,寒风卷雪呼啸着往里猛灌。
雪奴不得不费力地捡来数块大石头将风口堵上,又在缝隙间塞满零碎的石块,只留一处极细的缺口观察四周。
一束紫色的霞光从那个缺口射入,落在周望舒脸上。
此刻,他面色泛青、嘴角冒血,显是余毒未清。
“周大侠?周大侠!你醒醒啊!”雪奴几乎要哭出来了,使劲摇晃周望舒的肩膀,却始终无法将他唤醒。他又想起三年前的冬天,暴雪不停,母亲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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