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溪顿了一下,道:“睡下之后想起来有事与罗管事说,便去找他说了一下。”
“罗管事还没睡?”任桑榆走到通往三进里的廊口看了一下,一进和三进用的帘子都是深色,可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屋里亮着灯盏。他便与春华道:“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点心,送些去给罗管事。”
“是。”春华是在任桑榆出屋之后,从旁边耳房里出来的。三少爷和三少夫人都不喜晚上守夜,他们便在耳房里,只夜里稍是警醒着些。
“夜里凉,进屋去吧。”任桑榆拉着虞清溪的手,走回去。
虞清溪扫过他方才站的那处,树枝招展,影子映到窗纸上仿若舞爪。他在心里轻叹一下,疏忽了!树影能映到窗纸上,那人影自然也可以。不惊的动作很快,也不知道任桑榆看到了多少。
到床上躺下,任桑榆好久没入睡,最后与虞清溪道:“清溪,虽说罗管事是可以当爹的年纪了,可我还是不欢喜你与他单独在一处。”
虞清溪转过身,手在被子下摸了过去,触到他的手微微一攥:“好,明日我便打发他去京都。”正好,焕要调去京都,便趁着这由头去吧。
任桑榆看着虞清溪认真的表情,心里才舒坦些。他将虞清溪揽到怀里:“你会不会很忙?”
“不碍,再招个管事过来。”虞清溪道,“这次,我便招个有孙儿的管事。”
任桑榆一笑:“不得用的话也不行。”
“嗯,自然。”虞清溪点头。他将耳朵贴向任桑榆的心口,嘴角弯了弯:“睡吧,我听着桑榆的心跳声,便能睡着。”
“好。”任桑榆拿下巴蹭了蹭虞清溪的发顶,眼眸落到窗纸上,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次日早晨,任桑榆在马车上问春华:“昨日去罗管事屋里,他在做什么?”
“罗管事在看账本。”春华道。
“衣着呢?”任桑榆问。
春华有些不理解:“衣着?”
任桑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着外衫,还是入睡前的里衣?”
“是外衫,白日里那件墨蓝色的管事服,约是深夜里寒气重,外头还加了件薄披。”春华道,“罗管事到哪里都衣衫严谨,没有一丝不妥。”
任桑榆静思了一下,又道:“你拿点心过去,他可有说什么?”
“我道这点心是三少爷让送过来的。”春华道,“罗管事让奴带话谢三少爷、三少夫人。”
任桑榆点头。问话只提及他,却是连着清溪一起谢在内,那真是去过罗管事屋里。可是,那窗纸上的会是谁?本会以为自己想多了,可昨晚虞清溪两次回避他的问话,他便觉得有些蹊跷了。
“三少爷,是不是罗管事有什么问题?”春华问。
“不是。”任桑榆垂眸,又问,“平时罗管事表现如何?”
“罗管事是三少夫人的得力帮手,铺子里上上下下的打点都是罗管事在外跑,看得出来,三少夫人很满意。”春华道。
“与你们相处得如何?”任桑榆道。
“罗管事一贯严谨,平素甚是寡言,可脾气还是好的。”春华道,“若是一点小错,他见着便会指点纠正,不会姑息放过,可也不会揪着以此来打骂我们。”
任桑榆想了想,点了一下头:“可有听过他成家了没有?”
“应当是没有的,他从未与我们闲聊过妻儿,有奴想与他结对,他也是颇为不懂风情。”春华道。
“有奴与他要结对?”任桑榆挑眉。买来的奴一般是由主子配对,再也有像罗管事这样得力的,可以自行结对,只消到主子处说一声便是。
“以前在京都便有,”春华道,“到甘棠镇没几日,也是有的。”
“呵,他还蛮受欢迎。”任桑榆想着罗管事的颜面,好似也不年轻了,不过,能力还是有的。大抵在奴婢丫鬟心里,罗管事这样的人还是抢手的。
春华看了三少爷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起罗管事。
“今日之事,莫要与三少夫人提起。”任桑榆道。
“是。”春华应。
任桑榆不知道,虞清溪派了人在暗中保护他,这些言语自然也是一字不漏地被传给了虞清溪。
虞清溪听闻之后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知晓了。”
“主子派来的人已在外面。”暗人道。
“让他进来吧。”虞清溪道。
很快,一个微胖的人走进来,他知道这儿没有外人,便行礼道:“师傅,弟子舒拜过!”他与焕不同,焕是罗立派过来给虞清溪帮忙的,而他是主子派过来跟虞清溪学东西的,这声“师傅”是当得起的。
虞清溪一顿,将他的颜面打量了一番,很普通的一张脸,说不上丑。他道:“起来吧,这儿人多口杂,你便只叫我东家便可。”
“是。”舒应下。
“你的面皮还能找张更丑的来吗?”虞清溪问。
打算聆听教诲的舒一下子差点噎住:“我这一张面皮算丑的了,再丑会不会吓跑客人?”
虞清溪这才作罢:“你无需用‘罗管事’这道身份,直找焕领你进来便是,以后你便以年有四十余的脸面示人,舒姓,唤作老舒便可。”
“是!”舒便暗中离去。待“罗管事”领着他进来,他便正式以“老舒”的身份进入‘闲不住’。
整个一日,焕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了舒,还未等任三少爷晚上散值,便离开了甘棠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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