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道:“你躺下躺下,背后有伤。”
梁思一推,拿起外裳就望门外走,停在了门口——
屋外,锦衣卫忙忙碌碌,在不知从哪找来的废旧长桌上捣着药草,用树枝架起锅炉扇着火,上面熬着药汤,郭盛则在一旁将刚刚运过来的药草理清,告诉配药的什么药该多少量。
郭盛抬头望了过来。
梁思急急道:“你受伤了没?”
梁思要上下查看郭盛,郭盛却蹙了蹙眉,抓住他手臂,将她按到床上,解他衣衫。
梁思:“……”
“下次这种事,不要总是一个人扛!”郭盛神情严肃,声音沙哑严厉。
大夫立刻将剩余的膏药贴到梁思背后,梁思又要挣扎起来,被郭盛按倒:“你不放心谁?你问我。锦衣卫离开你这个头不会死!”
“苏顺,苏顺怎么样?”梁思道。
“他伤情很严重,大面积烧伤,但修养几年应该没事。”郭盛道。
梁思点头,在床上待了十几天,便和郭盛他们一起照顾患者,所幸的是除了那名车夫伤势太重身亡,锦衣卫并无人身亡。
曹炎彬捯饬着药问:“头,苏顺离尸体比车夫近,为什么车夫伤的比他还重?”
梁思道:“尸体的担架上被人撒了白磷,在车厢内掉落很多,火势一烧着,连着车厢里的一起烧,所以车夫伤的最重。”
锦衣卫齐声道:“白磷?”
“是一种非常易燃易爆的东西。”梁思目光微聚,“大家知道白莲教擅长‘仙术’,其实不过是利用些大自然的原理罢了,万物万事都有自己的特性。
所谓沸油取物而不伤,利用的是醋油不相容,浮在上面的是醋,自然不会达到烫伤的温度;滚刀割肉血立止,所谓的‘神仙纸’根本就是一张废纸,其人事先在抹上姜黄粉,几乎看不出来,但是一遇到刀口上的碱水,两者会立刻发生反应,生成红色‘血水’。”
锦衣卫连连点头,恍然大悟。
郭盛微微沉思。
☆、第 66 章 虚假镜像
回府的路上,郭盛低眉不语, 梁思问:“怎么了?”
“五千两白银消失, 纸上字不翼而飞, 会不会也是运用了某种特性?”郭盛道。
梁思目光一亮,声音嘹亮:“可能是!”
两人在灯下拿出了那张空白的纸,梁思道:“你用的方法是高温显字, 原理是醋的着烧点低,在纸上会显出褐色的字。
其实还有很多方法, 比如用鸡蛋白和米汤写字,晾干后也没有痕迹, 但是遇到碘酒,就会显出蓝色的字;在湿纸上压上干的纸再写字,晾干字迹消失, 在重新将纸打湿,字迹又会出现, 还有各种各样的方法。”
郭盛大吃一惊, 望梁思的目中带着欣赏:“世间竟还有如此多方法。”
梁思一赧:“只是就是因为方法太多, 我也不知道细作用的是那种方法。”
郭盛道:“没事, 我们一样一样试。”
梁思点头:“对了, 那天我去见过张永,他跟我说杨一清他们都看到是他将信封交给了细作,但是张永说信封明明是细作要呈给他的,只是后来没有给。”
当晚的情形,梁思和郭盛终究只是听别人所说, 具体怎样的情形两人也不知道。
梁思提议道:“我们去洞月桥!”
“先吃过饭。”郭盛道,“你身体还没恢复。”
梁思笑道:“我听说那附近有家新开的菜馆酱烧鲤鱼挺好吃的。”
菜馆二楼,到了酉时就人满为患,幸而梁思和郭盛来的早,早早选在了窗边的位置,此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前方不远的洞月桥。
这桥名唤洞月,顾名思义,那桥洞有十三个,每到雨夜后每个洞都能映照出月亮,十三个月亮整齐的排列的湖面,因此得名。
郭盛盛了碗鲤鱼汤给梁思。
桥上人来人往,有沿街叫卖的小贩,又从桥头跑到桥尾嬉戏打闹的孩童,有在桥上黯然吟诗的诗人,一直到亥时,除了那十三月洞,几乎没有什么异常。
郭盛又将鲤鱼的刺细心剔了放到梁思碗中,嘱咐他不要耽误吃饭。
这时桥上来了一男一女,夜色迷茫,刚下过雨的水面升腾着雾气,那一男一女的身影看不清了。
梁思问:“张永那天在桥上是不是亥时?”
郭盛点头,一同望向了桥上。
桥上男女情意绵绵,似乎正对着十三月许下山盟海誓,男子紧紧握着女子的手,许久才放开,女子女子将一件信物扔给了男子,男子拥住女子,两人许久才走。
梁思吃完最后一口菜,郭盛也已饱,两人下楼,正好撞见那女子跑了进来,面色绯红,手中手中捏着一个玉佩。
而那玉佩明明刚刚从二楼看上去,是女子给了男子?!
梁思和郭盛目露疑惑,走到了桥上。
水中镜面荡悠,缓缓升着雾气,将映月披着一层透明的霓裳,郭盛对着水面,掏出怀中的信纸给梁思,转头问桥下刚才一直看那男女戏的大爷:“大爷,您看这信是我给他的,还是他给我的?”
大爷一笑:“当然是他给您的,不是捏在您手中吗?”
郭盛:“大爷,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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