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滑稽而又可笑。
李曼莲大步走到了他身前,这个动作让楚歌愈发瑟缩了起来,恨不得将自己缩到床底下去。这个怯懦软弱的反应正与李曼莲的记忆一般无二,但是他的眼神,又明明白白的写着陌生。
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虽然嫌弃这个弟弟,但没想到他居然成了个傻子。李曼莲踢了他一脚,语气满怀着质疑与逼迫:“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楚歌害怕得都要将自己身体缩成一团了,他连自己的头都不敢抬起来,努力朝床沿靠着:“……我不知道。”
李曼莲冷冰冰的打量着他,似乎在评估着这句话的可信程度。
“你……是不是认识我,知道我是谁?拜托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的家在哪里?”
家?
李曼莲下意识就想要嘲笑,然而不知道因为什么,那些字眼难听的讽刺都没有说出。
或许是因为他看上去真的太可怜了,只能是这么个原因,她还没有到嘲讽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脑子也不清醒的傻子的地步。
楚歌身体哆嗦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你叫我弟弟……你是我的姐姐吗?”
这个词语让李曼莲的神情瞬间凝固了,她脸上出现了嫌弃、憎恶、嘲讽等诸多神色,在触及到少年期盼的眼眸时却微微一顿,竟然有些微妙的复杂。但是那个神情很快就淡下去了,她的神情化作了彻头彻尾的不屑。
“姐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样叫我?”
像是要发泄内心的愤怒,她抬脚就踹在了楚歌身上,力道之大,让楚歌头砸在床沿,剧烈的咳嗽起来。针扎的剧痛在脑海蔓延,仿佛有什么侵入了他的意识海,与之同时还有一声迟疑且低缓的重复:“姐姐?”
入侵的精神力蓦地停住,像遭遇了洪水猛兽,慌乱不及的退去。
房门不知道何时打开,一个人影静静的立在了门口。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此刻站立在门前,用古怪而压抑的语调说:“姐姐……你是他的姐姐?”
李曼莲慌忙的撤回了脚,强行镇定的说:“我不是。”
方烛静静看着她,漆黑的瞳眸一片晦涩。
李曼莲掐了掐自己掌心,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她想了想,发现自己否认的并没有错,于是强行压制着恐惧说:“从他自己离开家族的那一刻开始,就和我们彻底没了关系……我早就不是他姐姐了。”
她以为方烛会发怒,用可怕的精神力进行禁锢,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四周没有任何精神风暴涌动的迹象,方烛甚至还笑了笑:“说的很对……你不是他的姐姐,也挺好的。”
是李曼成不需要李家,还是李家不需要李曼成……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大了。
李曼莲直觉不太对,她想要再解释几句,比如李曼成的母亲是怎样一种倒贴的女人,李曼成这个人又是怎么来到了李家,又怎么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去。然而她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方烛给打断了。
逆光的脸廓冰冷而又漠然,明明白白表示了三个字:“不需要”。
他对李家的家事没有任何兴趣,就好像他在意的只有被赶出李家的那个人。
李曼莲瞧着他神色,忍不住大喊道:“方烛,你不知道,他根本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
她的话没有说话,余下的字眼被卡在了嗓眼中,就好像有一把被抽掉了钥匙的锁链,牢牢的锁住了她。
李曼莲得到了来自于主人的驱逐,再不甘都只能狼狈退却,没有人在意她的消失,也因此错过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
方烛俯下身,向着瑟缩在床沿的少年伸出了手。
他说:“楚歌,我回来了。”
仿佛只是眨眼的一瞬,又仿佛是天塌地坼般遥远,许久之后,颤抖的手指终于搭了上来,被他牢牢握在掌心。
他一寸一寸摩挲过掌心里的手,从微凉的指尖到修长的指节,再到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掌心,灯光下淡青色的血管历历在目,这只手苍白到近乎透明。
他依旧记得当初的温度,是雨夜里唯一的温暖。
当初在山洞里那番不动声色的打探,还有刀疤脸弹完中的话语,一字一字浮上心头。
强硬的兄长,薄情的姐姐,完全忽视他的父亲,早已去世的母亲……每一个身份,都一一对应。
他早应该想到的,也早就该明白的,当初告诉他的那个名字,彻彻底底就是个假名。
是压根不愿意告诉一个危险的陌生人,还是怀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究竟是忘记了,还是……不愿意想起来?
浅淡的黑雾从眼底升起,最终化作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莫测到令人心惊。
没关系。
想不想的起来都可以。
.
方烛凝视着眼前人,低声问道:“你很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吗?”
楚歌的回答果断而又坚决:“不想。”
这样坚定的拒绝就好像某种信号,方烛执着他的手,眼眸在耀目的白光里模糊不清。
半跪着的少年垂下了头颅,默然的看着被自己握在掌心里的那只手。晦暗的目光停留在中指上的银星砂指环,仿佛在质问,仿佛又只是在无声叹息。
他收紧了自己的手:“为什么呢?”
楚歌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有你就足够了。”
他将脸颊埋入了温暖的掌心,也因此,彻底错过了眼底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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