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蹊闷闷地低头喝粥,不言语。
饭后,莺儿依旧迈着小碎步翩翩然端上茶来,虽然看了这两日,傅成蹊还是对这纸片儿丫头有浓厚的兴趣,小丫头离他近了,那股子墨水味儿越发沁人心脾。心下赞叹,移魂入画之术当真神妙得很,这莫小公子的身体本身有灵力基础,待饭后去书房瞧瞧,说不定能找到移魂入画之法修习,有趣的很。
傅成蹊心中打着如意算盘,望着莺儿栩栩如生的眉目,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想着他的画工应该比这莫掌门更胜一筹罢。
一盏茶后顾筠先行离开,傅成蹊问顾笙道:“怎偌大的无稽派,只得莺儿一个纸人偶?”
顾笙轻描淡写道:“原本师父倒是做了好几个,后来不是被雨淋了就是被水溅了,还有年久失修,封在纸墨里的魂魄自个儿散了。”
“……”
“莺儿也被淋湿过好几次,晒干了倒还凑合用。”
“……”
*
各自散了后,傅成蹊兴致勃勃地荡到书房,一进门就看到顾筠坐在案旁,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看了看书皮,傅成蹊愁得一阵脑仁疼。
顾筠从书中抬起头,睁大眼睛略微诧异地看着傅成蹊,片刻后方才笑道:“大师兄想找什么书么?”
傅成蹊看他的反应心下雪亮,这莫穹纨绔入了骨,是从不入书房半步的,每日花街柳巷吟赏风月都不得闲,哪里有时间读书修道,于是对顾筠淡淡一笑,十分真诚地检讨了一番过去种种荒唐行径,并立誓从今往后浪子回头改过自新,好好修习咒术道法云云。
纵然从容弘雅如顾筠,此刻也听得一愣一愣地,心下暗惊不知这师兄怎的疯魔了,面上却也尽量保持波澜不惊,一副欣欣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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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们大师兄不过一时心血来潮,不出三日定然又回归花街柳巷过纨绔浪荡的日子时,傅成蹊却让他们失望了。
一连大半个月都闷在书房里,深居简出,从正统心法、剑法、符咒、气门修习到各种志怪传说仙门家史八卦奇闻等等,不一而足,都挑挑拣拣地看了个遍。傅成蹊本身就有过目成诵,一目十行的本事,只是对之乎者也这些瞧不上眼,一碰《中庸》《大学》之流,上下眼皮就打架,遂落得纨绔庸劣之名。
做太子时,他也因沉溺志怪传说,四处搜集仙门符咒法器遭世人诟病,如今换了副皮囊,脱了太子那虚名儿,研读仙门道术变得天经地义起来,傅成蹊苦笑,实在是有趣得很。
虽能一目十行,却不能落笔成书,傅成蹊寥寥草草看了几百册书卷,走马观花,还需要慢慢消化研习,下一番功夫,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成气候。
顾笙故意打趣道:“若当年师父看到你这副模样,恐怕还能多活两年罢。”
傅成蹊也笑:“若是莫掌门还在世,这副身子怕还轮不到我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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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简行依旧早出晚归,晚上不是练剑就是入定,傅成蹊都开始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白天跑出去睡了才回来,毕竟与他同处一室共度良宵的,是活了十九年就断袖了十九年的师兄,睡着了怕是不好堤防,傅成蹊心下这般猜测。
一夜,他效仿着书中的法子引气入体,莫小公子继承了他爹的体质,天资灵力极佳,自小也有些修行基础,傅成蹊感觉灵力流遍全身经脉,甚是顺畅通透,脱胎换骨。正在这时,门咯吱一声响,白简行回来了,依旧一脸冷漠,瞧也不瞧傅成蹊一眼。
傅成蹊想,白简行这样一直提防着大师兄,也不是个长久之策,还不如大家摊开了说,坦诚相待来得痛快,于是开了个头道:“阿简,你日日早出晚归,是不是担心师兄我对你心怀不轨?”
白简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如刀子般凌厉,片刻收回目光,才道:“师兄多虑了。”
傅成蹊佯作镇定,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你没误会便好,我虽然……虽然是个断袖,但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点觉悟还是有的——”顿了顿又语重心长道:“以后早些回家罢,外边怪冷的仔细着凉,夜里也早点睡,不要总是通宵。”言下之意,我又不会真对你做什么,何苦来哉?
白简行举起茶杯的手顿了顿,半晌才点了点头:“多谢师兄关心。”语气依旧不冷不淡,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
喝了茶,白简行又把悬在腰间的剑提在手里,推开门扇到院子里练剑去了。
傅成蹊望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果然是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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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午饭后,天空飘了起了细细的雪,傅成蹊捧了个手炉,在小厅里喝茶消食,闲闲说道:“这两日的菜品倒不如先前丰富了。”从前都是四五样小菜一道例汤,最近只得三样菜,汤也时有时无。
顾筠沉吟片刻,缓缓道:“最近小师弟一心寻找鬼灵殿下的残魂,门派里没接生意,只出不进,账上有些紧张。”
傅成蹊怔了证,点头道:“只吃不赚总有山穷水尽的一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睛一转,问道:”这生意,怎么个接法?我与你,还有阿笙也能接罢?“心下诧异,原来这一门派老小,是靠白简行那小子养着的?
顾笙闻言打了个哈哈,斜倚在太师椅上懒懒道:“天这般冷,我可不干,等开春罢。”
“……”
莫穹从未关心过账务上的事儿,顾筠听他这般说也有些意外,面上却笑着解释道:“大师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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