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霎时间背心一凉,整个人都僵住了。凌远岫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为人颇为古板严肃,以他从书中字里行间看来的描述推测,他爹此时一定很想杀人,且对象一定不是自家熊孩子。
凌容与却笑得越发得意了,在他耳侧低语道:“快,给爹打个招呼。”说着举起他的手腕摇了摇。
“……”我觉得你爹会杀了我。
招财猫顾怀顿觉天上六月飞雪,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欲哭无泪地扶额,好在此时白宁息普度众生般说了一句:“时辰已至,秘境开启!”
登时狂风暴起,全场哗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空中轰然洞开的一个巨大漩涡吸引了过去。紫电隐隐的漩涡仿佛将苍天撕开一个大口,又像一头无形的巨兽张口欲吞尽世间,看上去颇为可怖,飞沙走石纷纷被那股巨大的吸力卷入其中。
“走吧!”“走!”
一时间在场所有修士纷纷向那漩涡飞去,飞鸟投林一般浩浩荡荡。
“出泉宫弟子,走!”钟无笙与迟弦郁率先一飞冲天。
凌容与还握着顾怀的手腕,与司空磬三人一同腾空而起,身后跟着一众弟子,转眼一头栽入了漩涡之中。
转眼间众人尽去,山谷中空荡荡再无一人。
寂寂高崖之上,白宁息侧头调侃道:“凌兄,小少爷颇为fēng_liú啊。”
凌远岫咔得捏碎了手中的白玉茶碗,冷冷道:“……小子胡闹,诸位见笑了。”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么。”衡沧海笑了笑,“何况我亦听小女说起过,那位可是日神传人,虽说是来自人间,却也……”
“到底是个人间界的小子,日神传人又如何?”钟郁深冷笑一声,“若是我的儿子么,我定然打断他的腿。”
“谁不知这位少爷可是凌兄宠大的……”赵泓笑着说道一半,忽地住了口。
“父母爱惜子女,其心如一。”舒万里站起来,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疯狂之色, 讥讽道,“可有人将自己儿子视为珠宝,却将别人的儿子视作草芥!”
“舒峰主,”凌远岫倏地拂袖起身,漠然与他对视,“若我的子女作恶多端,行尽不义之事,我亦会大义灭亲。”
“你!”舒万里双目赤红,指骨咔咔作响。
“好了好了,”衡沧海忙起身分开对峙的二人,“此事当年已有定论,二位不是已经达成和议了么。”
“怪我失言了。”赵泓亦和事佬般一笑,“二位便给当白兄一个面子,别在这里又打起来罢。”
白宁息亦点点头。
“界中事务繁杂,我亦无暇耽搁,先行告辞,舒峰主若还有话要说,不妨一道。”凌远岫冷冷说完,冲白宁息一颔首,带着圭泠界众人转身而去。
舒万里抬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云间,面上阴郁之色翻涌难掩,寒意自齿缝中溢出:“总有一日,我会叫你尝尝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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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与凌容与自狂风漩涡中跌出,狼狈地跌在一片湿软的仙草丛中,起身看时,眼前是一片苍翠青山,远远望去,秘境中仙雾袅绕,地势复杂,重峦叠嶂,万壑千岩。
“小师兄!”昊蚩挣扎着自树枝上骨碌碌滚下来,拍拍衣袂,跑到二人身边,还未说话,却听上空“哎哟”一声,竟是牧庭萱自云端跌落,顾怀慌忙伸出手去,但她脚下银光一闪,施施然落下,左顾右盼:“司空师兄呢?”
顾怀四顾一圈,不远处的树林前,钟无笙袖手而立,身侧已聚集了十来个山殿弟子,不时有别的散修或小门派弟子入境,一望见出泉宫众人,都脚不沾地地飞速跑了。
顾怀知道,秘境中是随机投放,不一定将同门投放在一处,不过没关系,所有人都会往秘境中心去。但同门在一起可互相照应,人多势众,不论是保护自己的玉牌还是抢别人的都容易得多,因此钟无笙也没有立刻离去,而是驻足等着后来的山殿弟子。
凌容与站在他旁边,四个傀儡立在身后,白衣在青衫之中相当醒目,却始终没过去,百无聊赖地拔了一根仙草捻在手上,几下竟折出一只飞鸟,顺手递给了牧庭萱。
牧庭萱接在手上,双手一拍:“去!找司空师兄!”飞鸟化真,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在山林中转了一圈,又落了下来,她对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司空师兄不在附近。”
过了一会儿,这边已有十几个水阁弟子聚拢在他们身边,但司空磬和迟弦郁却仍旧不知所踪。
顾怀本还想再等一会儿,却见钟无笙已经整队待发,忙上前一步唤道:“钟师兄,我们出泉宫弟子一道走吧?”
钟无笙身后一排山殿弟子纷纷转过身来,目光闪烁,好几个已忍不住点了点头,但更多却神色犹豫地看向钟无笙。
钟无笙冷冷勾唇一笑,身侧那个极眼熟的狗腿已回头嗤道:“哈,你们两个卿卿我我,我们便也要学着与水阁弟子相亲相爱么?”
话音一落,山殿与水阁弟子霎时间都哄笑起来,笑罢又互相做呕吐状,“呸呸”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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