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旁不曾开口的迟弦郁忽地出声安慰道:“其实镜中幻影多是由入镜之人心念所化,即便真是幻影,也未必不能找到真实存在的本人……只不过,希望渺茫些罢了。”
昊蚩仿佛抓到最后一丝希望般抬眸:“真的么?”
迟弦郁含笑点点头。
顾怀忽觉迟弦郁整个人似乎有些不同,有种顿悟红尘,超然世外般的脱俗之感。
以往他虽也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却仍有一股躁动的拼劲,此时倒像是将一切名利之事抛之脑后般,澄明透彻,仿佛无事可动其心神,显得分外出尘。
顾怀迟疑道:“迟师兄……你是?”
“谢琀,太子,抱歉。”迟弦郁对二人微微一笑,释然地自嘲道,“我一生陷于争斗之中,图谋大业,片刻不敢懈怠,到最后,皇图霸业毁于一旦,生前身后过眼云烟……临死之时,我已顿悟。”
凌容与面色一黑:“慕容慎……”
顾怀钦佩地看着他云淡风轻的神色,还没说话,却听钟无笙嗤笑道:“什么顿悟?无非是成王败寇,愿赌服输!若再来一回,朕定会率军踏破胥国河山……”
“说的不错,”不待他放完狂言,已被凌容与出口打断,“愿赌服输。钟师兄,想必你还不至耍赖?”
“不错!”司空磬帮口道,“他二人虽有身份阻碍,终究未曾敌对,同生共死,情比金坚,你还有什么话说?”
钟无笙眸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瞬,最后意味不明地落在顾怀身上,有种古怪的狂热却又分明带着轻蔑之意。
顾怀被那诡异的目光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满头雾水地拢起眉。
凌容与已站在他面前,挡住了那赤裸裸的目光,手中千变寒芒闪动:“钟师兄,镜中我们未尝一战,你若还有异议,不妨一战。”
山殿中许多弟子在镜中是胥国人又或者出身寒门,经历了一番阶级地位的对换及战争洗礼,心态早已不复往日轻狂,此时都默默地站到了水阁一边。另一部分没进去的,要么被镜中惨烈的故事打动,要么心服口服,也都露出认输的神色。
钟无笙一垂眸,淡然道:“既然你们一定要一起走,那便一起罢。”
顾怀看着青白交织地站在一处,仿佛成熟了十来岁,境界也都提升了一个档次的出泉宫弟子,心中热血沸腾,不由微微一笑,得意地回眸看了凌容与一眼——我说什么来着?这一回,就让山殿水阁联手大破无常阵,干翻乾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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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顾怀一跃而出,挥手召回三昧箭,霎时铺天盖地的冰冷白雾如同洪流汹涌而至,伴随着风声呼啸,眨眼将众人身影湮没,他双手上下相合,真火凭空幻化,随着他双掌舒展的痕迹“嗡”地撑开一道至明至大的光圈,宛如朝晖将众人笼在其中,霎时将四周阴暗的洞府照得亮如白昼。
凌容与率先一步踏出去,手中千变已化作一道金刚罩,挡在众人之前。
司空磬与钟无笙一左一右,紧随二人之后。众弟子自觉地将境界低的围在了中间,迟弦郁在最后殿后,一群人小心翼翼摸索着走了一截,山洞中一片寂静,除了浓雾,似乎什么都没有。
钟无笙在后面冷哼一声,举步走到了最前方,举目四顾,嘲讽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无常阵’?”说着便抬手召来一道万神锏,想要直接轰开洞府上方山石,破壁而出。
“别!”顾怀忙出声制止,却已来不及,只见巨大如同数根石柱萦绕着紫电的万神锏在他扬袖之际,冲着他指尖所点之处轰鸣旋转着撞了过去——却好似石沉大海般,一头冲入了浓雾之中,消失无踪。
钟无笙抬起头,满眼惊愕——临行时,顾怀再三叮嘱尽量不要使出攻击之术,不仅不会有攻击之效,还会激怒此阵,召来灾厄,他却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山石间渐渐传来细微的震颤之声,只闻其声,却不知从何方传来,分明极小极轻,却分外阴森可怖,微微颤抖的山壁似乎也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感到害怕一般,仿佛有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即将向众人劈头压下。
“快走!”顾怀一拉凌容与,领着众人向前方飞速掠去,地方狭窄昏暗不可御剑,只得在崖壁上顿足点了几次,曲折地穿过浓雾弥漫的洞府,轻巧得仿佛一群飞燕,转眼间已在百米之外。
就在此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撼天动地的声响,仿佛山威含怒,众人都忍不住一颤,背心一寒,纷纷加快了速度,但那轰鸣声越发巨大,鬼哭神嚎般席卷而来,眨眼间已如在耳侧。
迟弦郁在最后面,立刻便觉身后刮过一阵寒冷的狂风,继而有泥水混杂的潮湿之气扑来,仿佛巨兽带着倒刺冰凉的舌头,自背心舔至后颈,令人瑟瑟发寒。他脚下不停,猛地向前飞掠,手中却蕴集了周身灵力,忽回首向后劈出一掌烈火焚天掌——漫天烈焰照得四周一白,却如钟无笙的万神锏一般,转瞬又淹没在黑暗之中。但就在那一瞬间,他已看清身后跟来的并非巨兽,而是一股泥石夹杂的洪流,心中不由猛地一沉,大喝一声:“快!是洪流!”说话间双手蕴灵力,拖着两个弟子往前送了一截。
此时,最前方的顾怀却忽地一顿——浓雾中忽然间紫光闪动,雷鸣阵阵,分明是一道雷电交织之林。
“小心!”凌容与拽了他一把,堪堪避过一道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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