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渔的飞鸟寨,更是在近日被崔宁给彻底摧毁了去。
只是,李渔不见踪影,整个人仿佛从水寨中彻底蒸发了去。这些跪着的人,都是李家亲信或者亲戚,崔宁在此大开杀戒,只是为了逼出李渔。
卫五同江俊这一班谈话间,崔宁却又已经杀了四五人——都是极惨的死法,看得江俊心惊肉跳,可那崔宁却面不改色地叫着继续。
中途,崔宁的妻子、那位传说中的风尘女子苏瑶来过一次。
这个女人生得妖媚,挺着孕肚却还是着了红粉轻罗衫,走上来的时候一步三摇,风韵犹存却带着一股子风尘味儿。苏氏端着一碗进补的药递给崔宁,然后又扭着腰离去。
临了看见江俊和卫五,竟然还当着崔宁的面儿给他们一人抛了一个媚眼。
崔宁也不恼,只是慢慢地将白瓷碗中的药小勺小勺地喝掉,顺便看着手下切西瓜一样地在给那些俘虏开瓢。
奇怪,太奇怪了。
崔宁的态度,还有苏瑶的态度、他们夫妻的状态,真的太奇怪了。江俊看不懂,有些疑惑地看了卫五一眼。
只是卫五还没有答,那边的崔宁却突然开了口:“卫大侠,江公子,在下琐事缠身,二位可往逸风水榭找赵总管叙叙旧,在下解决完事情再来。”
杀这么一台子的人,在崔宁眼里,只是“琐事”。
江俊眼眸闪了闪,卫五倒是点点头,应对得体地说了几句,便拉着江俊离开。
逸风水榭藏在整个寨子的中心,从平台和那些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下面行水下隧道之后,仿佛别有洞天一般,来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有一个水榭垂坠着青色的帘幔,悬在一个小小的阴阳潭中央,曲折的九曲桥蜿蜒通往水榭,在卫五和江俊踏上桥的时候,在水榭桌前的女子,竟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二位应当留在寨主身边,也好替我劝劝他。”
她幽幽的声音似怨含怒,却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口气道出,听上去倒不像是在责怪旁人,而是来自女子的自言自语。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江俊倒是对这位赵总管更加好奇了几分。
卫五带着江俊往前,走到水榭大门前才停步,他道:“若我们在崔寨主就能停手的话,总管此刻也不会这么忙。”
或许是江俊的错觉,在卫五说出这几句话之后,整个水榭的帘幔往四周散了散。屋内似乎流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最终,却犹如一阵风般,悄悄消散。
门,被从里打开了。
“五爷,”点缀着梅花的白色鞋面出现在江俊眼前,然后一个女子温和的声音响起来:“江公子有没有同您说过?”
因为被点名,江俊抬头便看见了一个美人。
她一身白衣,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衣衫上点缀着几点红梅,显得清雅、素丽。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婉转、波澜不惊,让人仿佛进入了深山幽谷,听见了清泉石上鸣。
赵墨梅,当真是人如其名。
“说过什么?”卫五反问。
赵墨梅后退一步,引着卫五同江俊进来,她笑了笑,冲江俊眨眼,道:“说五爷您,说话啊——太讨人嫌。”
她这话说得俏皮,惹得江俊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他们明明才是第一次见,可赵墨梅两句话,就让江俊无端地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容易拉近。
卫五无奈地摇头,道:“是你,问得太讨嫌。崔宁是何等性子,难道是我——他就听得进劝?他背负血海深仇,又是那样的身体,这样偏执偏激、也是不易。”
赵墨梅没说什么,只是一双玉手抬起,飞快地在书案上写起什么。
这时,江俊才发现,这位妹子——竟然是左右手同时在写。两沓纸上,写的东西还不尽相同。不过略略扫一眼,都是关于李渔和飞鸟寨。
江俊收了眼神,赵墨梅却又笑道:“寨主既然叫你们来找我,想必也没打算避嫌。看了就看了,他的心意,我想不会改变。”
挠了挠头,江俊忽然觉得眼前的妹子——太过精怪。
赵墨梅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因为卫五明显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青鱼寨的崔家也曾经遭逢过一次水寨的围攻,不过对方没有赶尽杀绝才留下了崔宁回来复仇。崔宁因为那场绝杀落下了病根,原本活不过十八岁的,可如今,他已经是廿七岁了。
这些年崔宁所作所为,看似霸道横行,其实都是为了当年崔家的仇。
李渔,不过是因为崔宁讨厌背叛。
赵墨梅手上的两份草稿,一份是关于从宽处理,一份则是赶尽杀绝。不过赵墨梅写归写,她明白地知道崔宁到底会选择什么。
若说崔宁手段狠毒的话,赵墨梅的笔,才是字字见血。
江俊看了两眼,不忍心再看。
上位者的一两个娟秀小字,已经是千百人的生死命运。手染鲜血、杀人如麻。不过好在赵墨梅速度极快,写完了两份之后,她迅速停笔,然后飞快地将其中一份、丢入了火塘之中。
“唉?赵总管?”
“寨主不会看,我写下来,”赵墨梅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冲惊讶的江俊微微一笑,道:“我写下来,只是为了自己心安。”
“我想要告诉自己,我同寨主,到底——还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眼前美丽的女子仿佛突然苍老了十岁,眼底透着浓浓的疲倦和无奈。
江俊很想问、想问赵墨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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