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俊挑了挑眉:“可是江某无才无德,身份尴尬,千崇阁又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吴先生为何要邀我?”
吴廉泉却也不答,只抬起手来轻啜一口茶、道:“悦榆客栈这茶,可真是好茶。”
他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客栈里用来招待人的茶不过是一般的绿茶,根本称不上好:茶汤浑浊,茶香淡淡。不过江俊没有点明,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一杯清茶旁人喝,不过是好喝罢了,左不过说得出点‘甜了、腻了、润了’的名堂来,可是到了公子你这里,却能四两拨千斤,喝一杯茶喝出了江河湖海、喝出了浩水汤汤,倾杯之下,能牵动人二十多万呐——”
说着,吴廉泉将茶杯之中的茶水慢慢地倒在了桌上,由于桌子高低不平的干系,茶水又有倾盆之势,转瞬就冲到了桌边、滴落下去。
二十多万?
江俊摇摇头无奈地笑了:“千崇阁果然名不虚传,眼线布天下,事莫不能知。”
吴廉泉知道江俊听明白了,便款款一笑,大袖一挥、将桌上的水渍变戏法儿一般给收拾了:安西将军和虎贲军难去,这是兰阳郡的恶疮疤,一直以来流脓生臭,多少任官吏想尽办法,却不如江俊的一杯茶。
此人心中有丘壑,吴廉泉自不能叫他明珠暗投:“我可给公子一天时间考虑……”
“不必,”江俊摇摇头,“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哦?”这倒让吴廉泉有些始料未及。
“千崇阁不留无用之人,岩茶一事算起来只是个巧合,吴先生今日来找江俊,自然还有别的事考验我——”江俊说着,敲了敲暖阁的窗户,吩咐小二再上几道好菜,在吴廉泉惊讶的目光下,江俊笑、眼中闪过亮光:
“这间客栈的鱼做得不错,且我看今晨老板才出去打了几尾新鲜的,先生何妨坐下一品?我们边吃边聊,江俊愿闻其详。”
看着江俊那眼眸皓亮、唇角微扬的模样,吴廉泉愣了一会儿,继而“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等小二再拿一副碗筷,直接伸手取肉丢进嘴中,咀嚼片刻后、道:
“确实不错。”
江俊也哈哈一笑,换了酒给吴廉泉斟上,鲜鱼美酒、觥筹交错之间,听着吴廉泉把事情说明:
千崇阁此次的任务,是救人。
救的是眼下被关在京城刑部大狱之中的,正一品礼部尚书唐浩广。
“从戒备森严的刑部大狱中救人,吴先生找我只怕是找错了人,”江俊摇摇头,“虽说我习过武、却也没有这等出入生死大狱,救个人还全身而退的本领。”
“千崇阁从不乏武夫……”吴廉泉摇摇头,眯着眼喝了一杯酒:“千崇阁缺少的,是能文能武、运筹决断之人,若是只将唐大人简单劫狱出来,我也断不会来找江公子你了。”
唐浩广位居高位,是尚书府之下六部首领之一,不说是万人之上,也可算京中“数得上”的大官,劫狱容易、活命难,活得踏实、舒坦那是难上加难。
这会儿,江俊明白了。
这所谓“救人”,其实有三:上策官复原职、无罪释放,中策出狱流放、升迁无望,下策劫狱只求活命,从此浪迹天涯、再不能见光。
很明显,千崇阁此来绝不是为了中策和下下计而来,他们要让唐浩广无罪释放,甚至借机打压打压唐的政敌——就像鲍方案一样。
只是……
对于这位礼部尚书,江俊实在是想不起来:原书中有太多的人物和名字了,加上这种朝堂斗争无趣得很,他记不住那么多位“大人”的生死存亡。
但看着吴廉泉灼灼的目光,江俊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有些锋芒太露、树大招风,鲍方一案他未直接参与其中都被千崇阁之人探知,那他若是接下了救唐浩广一事,这北地要掀起多大的波澜?
不过显然此时的吴廉泉是不会让江俊明哲保身了,因为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江俊细说了,甚至连此事的委托人——洛川清吏司司长舒永思——都给江俊透了底。
听见“舒永思”三个字,江俊脸上便露出了几分了然。
他甚至不需要剧情,只凭这几个月在京城的生活经验,就知道此人惹不起。
舒永思,他姓“舒”。
莫说当今“三权”之一大学士便是姓舒的,只说那京城八大家族:龚、舒、段、尹、紫、沈、江、韩中他们“舒家”排在第二,也该知这姓氏有多少斤两。
何况,看过了剧情的江俊,明白舒永思的出面,还当真和他有些千丝万缕的牵连,作为“废太子”、晨昏侯的旧臣,这时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在江俊思考的时候,吴廉泉一直默不作声,这会儿却像是能读心一般,微微一笑敲了敲桌子:“此事也不急在一时,三司会审是在三天后的五月廿一,江公子还有时间细想。”
点了点头,江俊又和吴廉泉说了一会儿话,便于次日启程入祭龙山。
由兰阳郡往西北去,行官道穿过一片山林就可到祭龙山脚,算起来约莫有半日行程。
江俊倒没什么要收拾的行李,带上卫五留给他的银子,又找店小二给卫五留下了口信,便坐上吴廉泉准备好的马车,晃晃悠悠往千崇阁赶去。
坐在宽敞的马车中,江俊舒展地伸了一个懒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竟这么快就要进入书中最神秘的地方。
跟随吴廉泉来的人全部黑衣革靴,且每一个都面无表情、沉默寡言,问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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