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若地下水井喷, 一堵堵的水柱、从地下直连上天空。
北地少有如此可怕的暴雨, 狂风卷席、雷霆闪电,雨水倾斜下来将整条枯木河注满, 滚滚黑水从低浅的河床上蔓延开来, 冲刷过城中夯实的石板地面。
恭王凌武回到王府的时候, 浑身都已经湿透。
跟着他一同出去的李吟商状况更差些,眼下人已经失去了知觉。脸色惨白、唇色发青, 昏迷过去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整个人可怜兮兮地靠在了恭王胸前。
李吟商是被恭王打横抱回来的,浑身的衣服湿透, 显得他更加瘦小羸弱。湿透的发丝盘桓、蔓延在他的颈项上,雨水顺着他挺俏的鼻尖如断线的珠儿般、坠落入大雨中。
大雨几乎让恭王看不见路, 他眯着眼睛快步上前, 喊开了恭王府的大门。
门房一看如此阵仗,立刻去寻了老管事钟平来——
“天——!”钟平一上眼就惊呼出口, 连忙派人上前意欲接过恭王手中的李吟商, 更命人去请了王府的大夫。
可恭王却没有松手, 亲自将李吟商抱回了西苑他的住处。
天生异象,而恭王回来自然备受关注。西苑、南苑甚至是北苑的大部分客卿都远远地看见了——恭王亲自将李吟商送回了房中。
王府的客卿们都说:王爷宠李公子当真是宠到了天上。
看待李吟商,王府众人素来褒贬不一。
敬重他的, 认为他曾在乾康二年高中状元,文才非凡、又能以《十策》论天下,想必不是俗人。鄙夷他的,却以为他爬上皇帝的龙床,以色侍君、没有真才实学。
不过后来李吟商遭到贬谪,在王府被皇帝派过来的锦衣卫折辱,不少人又有些同情他了。
“唉,看王爷对他那态度啊……”人群中一个较老的客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婉转媚人、权重为戮啊——天当真是要变了、要变了——!”
众人听闻他这话,看向李吟商那间小苑的时候,自然都充满了忧虑和矛盾。
皇帝凌承对李吟商看重,直接点了他为正三品大员,在朝中位高权重,几近为副相。恭王凌武倚重李吟商,则是将他这么一个贬谪之人,升任了藩台、接替卢新的职务。
正所谓美人无罪,可色必有宠,宠必进谗,谗进必危国。
众人忧心忡忡,只盼着恭王不要若凌承一般昏聩才好。否则天下之大,又有哪里可叫他们这些士人安身?
江俊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露出惬意的神情、整个人泡在浴桶里。
而那个告诉他这些的无烟,已经被某只湿漉漉的落汤鸡给粗|暴地扔了出去。看着某个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因为湿透而紧紧贴在身上的男人,江俊撩了一抔水、翘起嘴角:“回来了?”
恭王凌武眸色沉沉看着水中的江俊,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尤其一张脸沉得如同羽城上空那诡异的天色——黑得仿佛能滴出墨。
他眯了眯眼睛,从牙缝中吐出一句:“我今日同李吟商待在一起一整天。”
江俊点头:“嗯嗯。”
“李吟商淋了雨,从前尚未复原的身体出现了状况,在回来的路上就冻昏了过去。”
“是我,把他从外面抱回来的。也是我,守在他床前、衣不解带地照顾至今。”
“我知道啊,无烟都同我说了。”江俊眨了眨眼睛。
“……”男人眯着眼睛狠狠地抽了一口气,“你竟、一点儿不在乎么?!”
江俊偏了偏脑袋,看着面前正在酝酿狂风骤雨的男人。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敢点头,或者说出任何一个肯定的答案,那眼前这位会立刻化身狂狮,一口一口将他拆吃入腹。
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说话!”恭王敲了敲浴桶壁。
“……你不是在和他做戏吗?”江俊咬了咬嘴唇:“还要让王府之中藏着的那些眼线看到你对李吟商的信任和宠溺。”
然而恭王听见这句话,呼吸只是更急促了些,眼眸中寒光一闪、恶狠狠地瞪着江俊。
“……”江俊睫毛扑闪:“难道……你假戏真做啦?”
凌武瞅着江俊那种满眼不相信的小表情,心里一片片碎裂成渣——
无论他做什么,江俊怎么都可以这么冷静!去他娘的做戏!去他娘的李吟商!
无论他做什么,眼前这小东西都是这幅满不在乎、老神在在的表情!好像他无论做什么,他都能微笑面对,无条件地支持他、信任他!
生气!
都说娶妾娶美、娶妻娶德,可是两个人的感情怎么可以这么无私?!
无论他做什么,江俊都是这样胜券在握的样子。而他却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江俊——担心他被别人觊觎、担心别人知道他的好。
担心着这小东西,被别的坏东西拐跑!
就很!生气!
偏偏江俊还带着满脸的无辜看着他、一张薄唇水润而诱人,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整个天空中的星辰都坠落进了他的眼里。
“唔……唔唔唔?!”
心理极度不平衡的恭王凌武,决心把这种患得患失的痛苦和忧虑化作行动——他从来不是一个敢想而不敢动的人,于是他俯下身去、直接含吮住了江俊的嘴唇。
柔软、带着江俊特有的香甜气息。
而他也成功地看见了江俊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升腾起红云的脸总要比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要讨他的欢心。
浴桶里面的热气蒸腾,江俊好不容易推开了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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