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凌承和彼时的龚贵妃不能容许凌威活着罢了。
当时龚家顾忌着舒庆山和舒家,对舒氏的事情也并无那么计较。所以后来,舒庆山求了圣恩,以舒氏体弱需要静养为由,将舒氏从大宗正院带出来,投入了报国寺中修行。
这是个折中的办法,但舒氏腹中若有凌威的孩子,那便是暗度陈仓之计了。
舒氏乃是舒庆山的独生嫡女,对龚家和凌承的毒计早有察觉。因此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怀有身孕,待投入报国寺后,便求得了报国寺主持的保护。
佛门弟子慈悲为怀,何况主持大师是得道高僧,自然应允。
舒氏知道凌威必死,青宫哗变之后太子府一脉风雨飘摇,她必须留下性命、保全自己的孩子,才能够再图来日。
所以若非是感到自己身体虚弱留不下这个孩子,舒氏也不会向凌武求救,最终将孩子托付给了凌武。
“你知道我皇嫂临终前说了什么吗?”
想起那个雨夜,卫五有些感慨,手指状似无意地拨弄着江俊的发尖:“她对二姐说,她原本欲为皇兄奉上一柄‘天子之剑’: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可匡诸侯、服天下。”
“奈何,最后她……是那样一个结,”卫五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遗憾:“有龙凤命格的人,最终却被乱臣贼子逼成了死局。”
太子妃舒氏原来是那时就过世的么?
江俊在原书中一直很少看见这位女性的着墨,只知道她在报国寺的禅房中产下一子。之后这个孩子是如何到达青山、养在了段恩绝身边的,他都无从得知。
如今听了卫五的话,才补全了这一顿记忆。
只是江俊总觉得女人生孩子还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是有个观年么——“现代医学延长的不是人们的寿命,而是人们的死亡”,古代生个孩子真是惊险得很。
舒氏这么精明强干的女人,也是折在了孩子上。
江俊摇摇头,还好他现在已经弯成了电蚊香眼,从此以后都不用担心生孩子的事儿了。
这边,卫五的话却又在耳畔响起:“前世,我筹谋的事情也多,根本没办法给那孩子一个安稳的环境,而且——养在我身边,凌承肯定会发现。所以,我把他送给段恩绝抚养。段恩绝和凌承仇深似海,当然会好好教导大哥的孩子。”
苦笑一声,卫五想了想前世那场阵前倒戈,当真是愚蠢之极、输得一败涂地。
“段恩绝是个好老师,而且帝师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他跟着段恩绝,将来只怕也会是个好皇帝,只是——当时难道你不打算登基称帝?”
卫五挑起眼角眉梢:“你觉得我应该称帝?”
“他只是个孩子,就算早慧,也镇不住才稳定的朝局。让我猜猜——”江俊沉吟片刻,笑道:“我猜你是想要扶持他上位,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因为你夺的是凌承的帝位,而凌承,实际上夺的是你哥哥的皇位。”
“所以,你要还政,只能还给太子的儿子。”
“……”卫五笑起来了,他点点头:“江公子倒了解我,前世我的打算是:将他扶上皇位,做个摄政王,等朝局稳定之后,便急流勇退、还政于他。毕竟——他长大了,只怕也会容不下我了。”
卫五说的是实话,可是听起来却让江俊觉得有些可悲可叹。
无论这孩子对凌武有怎样的感情,一旦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他和凌武之间只能有这么一个结局。若凌武不退让,只怕还是个飞鸟尽、良弓藏的死局。
最是无情帝王家,凌武早早就看清了自己的结局,但他没有回头路可寻。
这么想着,江俊突然觉得卫五还真是个小可怜。
像是匹一路披荆斩棘的孤狼,终于走到了狼群的巅峰,最后却发现他以为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所以说,直接看悲剧并不惨,将美好撕碎在眼前,才是最惨的人间悲剧。
“那为什么这一次不让段恩绝教他了呢?”江俊转过头睨了卫五一眼,他才不相信卫五什么“孩子自己带”的言论。
“呵——”卫五嘴角一翘,眼中闪过一丝冷嘲:“他明知道李吟商有反心,却还是没能够阻止,单凭这一点——我便可以断定他的无能。他既是个无能之辈,那么我又何必将人交托于他呢?”
“咳……”江俊一噎,心道段恩绝都无能,只怕天下没有人有能了。何况看出来了有什么用,回天乏术,段恩绝已经要死了——难道还指望他临死之前杀了李吟商吗。
摇摇头,江俊拍了拍凌武的手:“得了,你也别太苛刻了,他们段家不欠你们皇室的。”
“那只是一说,”卫五眯起眼睛,看着不知名的方向,声音却陡现肃杀之意:“另一说是,这天下——我凌武又有何做不得的?既然凌承那样的阿猫阿狗都能够稳居一朝,我又何苦为他人做嫁衣。人言?我凌武何惧人言!”
“……”江俊点点头,他笑道:“我也觉得你更适合当皇帝,而不是什么摄政王。”
何必搞那么个小孩子上去,又不是挟天子令诸侯的曹操,需要顾虑以曹代汉、遭了骂名。凌武起义名正言顺,就算他自己坐了这个皇位,也无人敢诟病什么。
动心思到小孩子身上的,只怕关于权力争夺,而并非是百姓所求。
“不过这孩子我们还是要自己养,”卫五的眼神温柔了下来,他看着江俊的发尖,轻声道:“若日后你我享了这天下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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