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紫衣慢悠悠的往椅子上一靠,古怪的一笑:“要学琴的人,似乎是你那一派才对。”
“……”
“音律美妙者,当可使人如痴如醉,圣贤说三日不知肉味,又或者如道长那般‘余音绕梁’,故而…”谢紫衣微微一动,后面的话全无声息,竟好像凝注一线般,细而低沉,在漠寒耳边响起:“临渊派掌门,可以学任何东西,独独不能懂乐声。”
因为触类旁通,最容易被乐曲撼动影响的人,当然是行家,要是连调子在哪里都搞不清楚的,想必再动人的音乐都要大打折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淮左秀士与龙潜川当年就能分出胜负了。这种优势必须要保持,不,是必须要当乐盲啊。
“…我现在换门派还来得及吗?”漠寒小声问。
“在九州重新开始?”谢紫衣上下打量漠寒,然后点头,“我不介意连杀你九十九次,只要你坚持每次死完后不迷路,能再次跑来这里找我就成了。”
“……”
漠寒扭头,半头才冒出一句:
“那既然听不懂,为什么我们还要坐在这里听?”
“那你说说,在这种地方还能做什么?”
不小心想歪的漠寒默默的在心里自拍,然后继续试图让话题严肃:“不,我就想不明白,梁先生到这里来干啥?”
“自然是听琴的。”
我勒个去,这是死循环吗?
漠寒一脸囧呆的表情,谢紫衣却好像没看见,从白瓷碟上取过一枚松子,放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的加上了最后一根击倒漠寒的稻草:“丝竹浅唱,可有可无,不过有幸聆听过道长箫音的,都需要找个地方,好好静心。”
这时琴声越来越低缓,行将于无,忽而峰回路转,灵华公子一个滑指,四弦同响,乐曲终了。
漠寒觉得没有比这房间更尴尬的事了,他不说话,谢紫衣也不说话,灵华公子的琴也弹完了,难道再弹一首?一直弹到明天天亮?呃,灵华公子你的生命值够么?
他还没胡思乱想完,就看见穿着白衣,哪个角度看都赏心悦目的灵华从桌前站了起来。
然后,居然微微低首,无声的拱手行礼。
——喂这啥情况,难道梁先生那番言论也能算高山流水遇知音?
谢紫衣微一颌首,那灵华公子无声无息的转身,撩开后面粉红的垂幔,然后直接就开始解绣有翠竹外袍衣领的盘扣,人长得好看的优势就是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却囧得漠寒手足无措,九州的系统大神喂,赶紧出来解释下这是神马情况,不是说青楼楚馆的都卖艺不卖身么?别说这是时装秀啊,还兴当着客人的面换衣服再次演奏的==
人家外袍一脱,再除去一件衫褂,剩下一件贴身的灰色衣裳。
漠寒默默的看着灵华公子就旁若无人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同色的巾帕往脸上一蒙——好吧,总不可能是cos的——推开靠近廊下的窗户,人影一闪,就没了踪迹。
古代的窗户不是左右拉的,是上下抵的,失了力道,窗户自然落回原位,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房间里只剩下了谢紫衣与漠寒。
好半晌,漠寒才问:
“这是,不在场证明?”
泥煤到底是杀人,还是放火,轮得到梁先生亲自来打掩护?漠寒觉得自己都快被好奇心活埋了。
谢紫衣默不出声的一直到将一整壶汾酒饮完大半,才忽然说:“脱衣服。”
“啊?”
“躺床上去。”
“……”等等,他一滴酒没沾,所以没听错!
漠寒惊骇之下脱口而出:
“梁先生,你喝多了?”
谢紫衣好像不耐烦的将酒壶直接丢到地上,这角度非常好,剩下的酒液一路跟着盖子滚到了门边,房间里顿时酒香四溢,他眼也不抬,只是问:“你脱不脱?”
“脱!”漠寒一扬脖子,反问,“那你呢?”
“……”
谢紫衣无声的瞟着漠寒,忽而一拂袖,房间内的帐幔全部垂落下来,将里外隔成两间,然后非常从容不迫的开始解外袍。
漠寒直着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可惜谢紫衣脱下外袍后随手将之丢到地上后,就再没别的动作了。
茫然许久,漠寒恍悟了,也开始把最外面的道袍扯下来,一边脱还一边忐忑不安的问:“那个,梁先生我是无所谓,不过你确定万一有江湖传言啥的,我师父真的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吗?”武当的清誉啊!
“你不是想换门派很久了吗?“
“呃!”
“再者…倘若我没猜错。”谢紫衣挨近漠寒,声音越发沉冷带着一种说不出是讽刺还是凉薄的意味,“你不是——”
“不是什么?”漠寒觉得自己紧张了。
“你知道我要说的话。”谢紫衣淡定的走开了,留下漠寒一个人瞪着眼睛患得患失好半天,琢磨不透梁先生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捶地,把话讲明白再走啊!
扭头,谢紫衣已经靠在床榻上,半闭着眼以手背支颌,他并非是直接躺上去的,只能说是以坐在床上的姿势往后半躺,左边还留了一半的空处。可惜这个时候不是他真正的模样…不过这房间里一直燃着的熏香,还有这一直暧昧的气氛,漠寒艰难的移开眼睛,非常不争气的说了句:“那个,我有事,下线…晚上再来。”
一摘头盔,梁爽就跳起来拽下衣架上的毛巾冲进寝室里的卫生间,打开淋浴头,因为热水是晚上九点到十点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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