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澈插不上话,就进了厨房。几个月不见严晴晴又长高了一段,正在帮着洗菜,看见他进来了,碍着伯母在就规规矩矩喊了声“哥”,又转过身朝着严澈比了个鬼脸。
“我来吧。”严澈主动接过了大伯母手上的活。
“不用你刚回来先歇着吧,”伯母转过身朝他笑笑,“马上就好嘞。”
严澈摇摇头:“没事,哥去接我了,不累。”
伯母这才点点头,将手上的菜刀递给了严澈。
相比严家的气氛,闻歌回到家却冷清了。
家里只有保姆阿姨在,闻厉康和闻鞅都去公司开会了,晚些才会回来。
保姆问了闻歌吃过没,闻歌想想飞机上那顿聊胜于无的飞机餐,谢过了保姆的好意。“不用了,你休息吧。”说完便回了自己房间。
闻歌的房间还是保持着他上次回来的时的样子,每天打扫着也没有一丝灰尘。
他掀开角落里钢琴的盖子,试了几个音,还算准,大概闻厉康会定期请人来调试。
闻厉康和闻鞅八点多才到家,应该是在外面应酬过吃过晚饭了。
他们进门的时候闻歌正在房间里翻以前的相册,听着门口传来的响声。
“让你别喝还非要喝,您忘了出院的时候医生说什么啦?”这是闻鞅的声音。
“开心嘛,难得几个老朋友聚一聚。”闻厉康回答。
然后周围便安静了下来,只有阿姨小声说话,模糊听不清,应该是告诉他们闻歌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闻歌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闻歌合起相册,又收回书柜里,这才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闻鞅,一身深灰色修身剪裁的西装。
“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闻歌拦在门口,闻鞅便也站在门口说话。
“刚到没多久。”闻歌回答。
“这次能待多久?多陪陪爸吧。”闻鞅接着说。
“年初六回去。”严澈说了他初六下午回来,初六早上回去还可以去火车站接他。
“嗯。”见无话可接,闻鞅便也告辞了,“那行,你早点睡吧。”
闻鞅离开后闻歌关上房门,转头回到书桌面前,看了眼刚刚放回去的相册,想了想,下楼走到了闻厉康的书房面前,敲敲门。
“进来吧。”闻厉康的书房分两部分,办公区和待客区,待客区的茶几上有一整套功夫茶的茶具,闻歌进门的时候闻厉康正在待客区泡茶。
闻歌也没说话,径直走到了闻厉康对面坐下。
“今年过年待多久?”闻厉康一边开口一边将泡好的茶放到闻歌面前。
“到年初六。”闻歌抬起茶杯把茶喝了。
“好,好。”闻厉康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闻厉康才犹豫着开口:“你年纪也到了,差不多就定下来吧,你妈也能放心了。有合适的人了吗?”
闻歌看向闻厉康。
闻厉康年轻时候雷厉风行,到中年之后也很有风度,但这几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两鬓添了不少白发。
闻歌想了想,回答了他:“有。”
闻厉康给闻歌加上茶:“多久了?“
“认识一年多。”闻歌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是男人。”
闻厉康手上的茶壶应声落地,砸在地面上四分五裂开来,热水洒了出来,冒出白烟。
闻歌条件发射的抓起闻厉康的手检查有没有烫伤。
闻鞅正在客厅,听见动静迅速推门进来:“怎么了?”
“没事,”闻厉康摇摇头,看着一片狼藉,“让阿姨进来打扫吧,我自己待一会儿,你们都早点睡。”
闻歌听见这话便率先站了起来,走回了自己房间。
闻鞅看着闻厉康的背影,也无奈的转身去厨房叫阿姨了。
回到房间闻歌躺在床上给严澈发了个微信,严澈没回,估计在忙。闻歌拿着手机看着天花板发呆,突然回想起小时候他想要一个变形金刚的遥控小汽车,闻厉康背着他妈偷偷买给他的事。
其实在闻鞅和他那倒霉的妈出现在闻歌生活之前,闻厉康一直是别的小朋友羡慕的好爸爸。
就算……就算后来闻鞅他妈过世,闻鞅的存在终于出现在闻歌和他妈妈视线里之后,闻厉康对闻歌也依然是无可厚非的。
但遗憾的是他将慈父两个字书写得淋漓尽致,却没能做个好丈夫。而对十五岁那年的闻歌来说,在他妈突然狂躁发作拿着剪刀□□闻歌肚子里的时候,闻歌打给闻厉康的求救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开始,闻厉康以前对他种种溺爱,似乎都被那一通电话消磨了。
这么多年,闻歌早就原谅了妈妈,那个女人在刺伤自己儿子后坚决地割断了自己的动脉,从此天人永隔。闻歌猝不及防被伤,打给闻厉康之后咬紧牙关拨了急救电话,终归捡回一条命。
他其实也说不上怪他妈,比起来更多的是同情。一个学舞蹈出身的女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浪漫的细胞,爱情就是她赖以生存的氧气。然而幻想破灭的猝不及防,这样一个女人在发现自己丈夫有个多年前的初恋情人,还有个比自己儿子还大的儿子是什么心情?
崩溃,抑郁,神经质,狂躁,然后自我毁灭。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严澈倒是回复了,挺晚的,说是和大伯聊天一直到很晚,没看手机,问他有急事吗。
闻歌发了条语音过去,说没有,只是问问。
这次很快就回了,说自己正在去县城的路上,今天准备去采买些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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